他不敢做這樣的事,如燙手山芋般将藥丢回去,隻顧着搖頭,“不行,我不要。”
何遙恨鐵不成鋼,偏偏不論怎麼說,甯沉就是不肯接。
甯沉在藥鋪待了一整日,午膳也是在藥鋪用的,晚些走的時候帶了一包藥回去,何遙說他前幾日補過了,得喝些敗火的。
包藥是何遙包的,甯沉沒大注意,回了府寶才拆開一看,白日何遙給他的藥,明晃晃地放在裡頭。
寶才驚了,好在這藥是在屋裡拆的,沒被其他人發現,忙拿給甯沉看。
甯沉也驚,這擺明了何遙是在催他,可再給他幾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種事。
丢也不敢丢,侯府的人都是人精,前幾日他喝拿補身體的藥都被發現了,要是這藥被發現,那可真是解釋不通。
思來想去,甯沉将藥藏進荷包裡,貼身收着了。
收完藥才是松了一口氣,甯沉倚在床上嘀咕,“可别害了我。”
一整日沒見謝攸,甯沉心頭覺得空,偏昨日吵了架,又不可能就這麼湊上去,總希望謝攸主動來哄他。
再一看乖乖縮他懷裡的圓圓,甯沉歎道:“謝攸若是和你一樣就好了,乖又黏人,他總是嫌我。”
圓圓不明所以,伸出舌頭舔舔他的手,毛刺戳在手上,甯沉覺得癢,笑着躲開。
這會兒寶才也跟着笑,笑着誇甯沉,“公子,它真喜歡你呢。”
甯沉笑笑,這會兒想傾訴,他說:“圓圓是我撿來的。”
也不是撿來的,是搶來的。
那會兒甯敏邀了一些公子哥來府裡,為了取樂,将圓圓丢入湖中,看他在裡頭掙紮,一次次将他丢入水中,那凄厲的叫聲讓甯沉都聽見了。
這些公子哥取樂的方式就是這樣,以前是将甯沉丢入湖中。
看着甯沉在裡頭掙紮,寒得刺骨的水嗆入肺中,他被一腳又一腳地踹下水,自此便落了病根。
那日甯沉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沖過去将貓救走,被憤恨地踢了幾腳也沒松開。
他覺得,圓圓和他一樣,都是沒人疼沒人愛的。
兩個都無家可依,索性聚在一起。
好在那會兒他認識了何遙,無事時去幫工,還能拿些工錢,能養活自己和圓圓。
想到這兒,甯沉唇角勾着,又覺得自己實在幸福。
有這麼一個夥伴,有何遙這個好友,又有謝攸這個夫君。
雖說謝攸有時對他實在無情,甯沉卻覺得已經滿足。
他給了甯沉一個家,夫君性情不定,他應當包容。
甯沉将圓圓攬進懷裡,仰着頭對寶才說:“等謝攸主動示好,我就與他和好。”
能不能和好且不說,這幾日謝攸實在忙,早出晚歸竟連面也見不到。
雖同在府中,他不肯讓甯沉見到,甯沉是真見不到他。
一連糾結了好幾日,甯沉愁得人都慘兮兮的,發覺自己不去示好,謝攸便如石頭一樣冷硬。
夜裡,他躺在榻上,問自己,也問寶才:“你說,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他錯了?”
寶才前晚上不在,也不知道他們船上的那些事,聞言猶豫着問:“公子,你們為何要吵架?”
甯沉揪緊了手,郁郁不樂道:“他不肯承認送我玉佩。”
聽起來是極小的事,寶才不知曉,于是思索許久,猶豫着道:“興許…侯爺有錯,您也有錯。”
甯沉突地坐直了,悶聲悶氣地嘀咕,“我哪裡有錯了?”
“自然是侯爺的錯要大些。”寶才說,“既然送了公子玉佩,哪有不承認的道理。”
甯沉贊同地點頭,就又聽寶才繼續道,“但是公子,您那日說讨厭侯爺,他興許聽進去了。”
那都是氣話,甯沉是不放在心上,現在想想,也确實過分。
可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憋屈,“總要我先示好,他就不肯哄哄我?”
寶才想了想,他蹲在床邊,認真地同甯沉說:“公子,若是你們都這樣别扭,隻怕以後少不了要吵。”
多吵幾次,就真的生分了。
他們才成婚不久,甯沉不想生分,他想和謝攸共白頭。
甯沉擡頭,他眼裡雖還有些許不甘,卻還是說:“既然這樣,那我明日去找他。”
說了明日去找謝攸,第二日一早卻發現整個侯府忙前忙後,竟都在往馬車上搬東西。
甯沉一頭霧水,再一看寶才也不知情,心裡莫名有些慌,便随手拉了個下人問:“這是做什麼?有誰要出遠門嗎?”
下人答:“侯爺要去永州。”
“永州?”甯沉一頭霧水,“那怎麼不同我說一聲,他不帶我嗎?”
下人垂着頭,不說話了。
甯沉心裡一團亂,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退得失魂落魄,不知是問誰:“他不肯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