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寶才有些疑惑,才剛出門就忍不住問,“公子,我怎麼覺得……”
甯沉低聲道:“算了,不說了。”
當初元秋一心要留下,原是知道甯沉會幫他救人。
如今不用甯沉幫他,他們就已經是自由身了,又何必留在甯沉身邊吃苦呢,早該想通的。
日暮西沉,風也有些大了,這個點街道上沒幾個人,謝攸也早帶着他的人走了。
甯沉站在街口,一動不動地吹了會兒涼風,方才亂了的發絲還沒來得及重新束起,就已經被吹得更亂。
甯沉伸手抹開發絲,他擡頭望着烏蒙蒙的天,自言自語道:“我說隻要他平安就什麼都不要,原來應驗了。”
出門時坐的馬車還等在外頭,甯沉像是累極了往後靠着,眼睛緊緊閉着。
寶才沒敢吭聲,直到走到半途,甯沉突然幽幽道:“以後回了府,你就去管事那兒,讓他重新給你找個活兒幹吧,别跟着我了。”
寶才一愣,忙說自己不走,甯沉卻偏開了頭。
……
“如何,抓到了幾個?”
大殿内,新上任的知府李繼山眉頭緊蹙,才見謝攸進門就忙追問起來。
謝攸往那大師椅上一坐,面無表情地端起茶碗,慢悠悠喝了幾口茶,他眼神有些冷,以至于李繼山連問了幾遍,有些問不出口了。
謝攸擡手,道:“隻抓了一個。”
李繼山眉頭蹙得更緊,當即就道:“莫不是你驚動了人,所以……”
“沒有。”謝攸打斷了他,面色也有些不快,他說:“翻遍了也沒找到,應當是早就跑了。”
李繼山歎了口氣,還是不免苛責,“你當初來永州,就沒發現不對?”
謝攸搖頭。
永安王行事太過嚣張,謝攸下意識便以為他仗着自己姓劉才敢如此,從未想過他背後還有人。
若不是今日發現這怡紅院有胡人的刻畫,還沒辦法揪出這背後的人。
想到這兒,謝攸臉色沉了沉。
“你今日是如何想到要去那地方的?”李繼山想了想,覺得若是從這方面入手,說不定還能再抓些人。
誰料,這話一問出,謝攸就不悅道:“去便去了,問這作甚?”
“哎?”李繼山覺得謝攸這話實在不中聽,剛要指責,謝攸一擡眼,那眼裡帶着些許不耐,還含着絲威脅。
李繼山到底是老臣了,當日敢嫌棄謝攸行事莽撞,也是仗着自己有些資曆。
可現在見了謝攸這眼神,自然知道不能再繼續指責。
畢竟是侯爺,若是惹了他不痛快,有得苦頭吃。
于是話音一轉,李繼山問:“侯爺何時回京?”
謝攸垂下眼,思索道,“盡快,這胡人竟不知不覺潛入了我大夏,自然要盡快禀明聖上。”
“也是。”李繼山點頭,忽而想到了什麼,又問:“聽說侯爺還帶了夫人來永州,怎的沒見過?”
這話一問,李繼山擡眼一看謝攸的表情,心裡一咯噔,知道又問錯了。
謝攸隻是輕飄飄一擡眼掃過他,他整個人就僵住了,那眼神帶着鋒利的不悅,如果眼神有刀子,他應該已經死了。
剛要說些什麼話打打圓場,謝攸就将茶碗重重扣在桌上,語氣沉沉,“明日我就回京,永州就交給李大人了。”
李繼山連連點頭稱是,剛應完聲,隻見了謝攸的背影,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明日回京?”甯沉剛回衙門就聽說了這消息。
照理說知府剛剛上任,雖然要走,卻也不必急于這幾日,想來想去,應當和今日之事有關。
帶來永州的衣裳收好了放上了馬車,夜裡甯沉躺在榻上,總覺得心裡有些亂。
他知道謝攸整日都忙,其實卻摸不準他的态度,今日在怡紅院見了他,可卻沒說他的不是,越想越心焦。
想得多了就沒睡好,又要趕路,所以起了個大早。
他這些日子病着,總是恹恹的,上馬車時還踩空了一腳,好在寶才扶着才沒摔了。
回京路途遙遠,剛上了馬車,甯沉自己就窩到了角落,想着盡量占少些位置,以免謝攸看見他又想問責。
侍從浩浩蕩蕩地圍着馬車,永州最好的就是天氣,雖是冬日也不至于太冷,路旁的粉花和來時一樣,依舊開得旺盛。
隻是風一吹,那花便紛紛灑灑落在地上,也落在馬車頂上。
甯沉伸出手,那粉花落在他腕邊,擦着他的手腕落在了地上。
他掀開車帷,往外探看一眼,眼看着要出發了謝攸還不上來,忍不住開口問道:“侯爺呢?”
沒人聽見他的問話,甯沉預備着再等等,就聽一旁的寶才猶豫着道:“公子。”
甯沉轉過頭望着寶才,寶才有些心虛地道:“侯爺去前頭騎馬了,他興許是不坐馬車。”
甯沉好像愣了一下,又問:“他不坐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