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屋,一團毛茸茸就直往甯沉懷裡鑽,他走了這麼些天,圓圓是真的想他了。
許是他不在,圓圓這些日子都沒好好吃飯,抱着都輕了很多。
連着好幾日,圓圓都要随時趴在甯沉懷裡,稍微松手一會兒,就要仰着腦袋控訴甯沉。
甯沉心都要化了,又想起謝攸,于是自己一個人嘀咕道,“要他還不如要你,總是兇我,都不肯對我好些。”
圓圓又将毛茸茸的腦袋往甯沉懷裡蹭。
回京這幾日,謝攸也忙,整日不是入宮就是往外頭跑,他們好似又回到了剛來的模樣,謝攸躲,他巴巴地貼上去。
隻是如今甯沉卻不敢了,先前謝攸說過的話他一一記着,就沒幾句好聽的,他是真的嫌棄甯沉。
見不着謝攸也罷,可謝攸這幾日下了令不準他出府,實在是無事可做,于是每日都去膳房學做些吃食。
他新學了蘿蔔圓子,新炸出來的圓子透着清香,外皮焦黃酥脆,吃起來綿軟糯香。
這菜得了家廚的誇贊,于是甯沉抿着唇,小心翼翼地便将盤子往侯爺的膳食那推:“那讓侯爺嘗嘗。”
晚膳時,謝攸桌上多了道格格不入的菜。
那圓子炸得過了頭,透着些焦黑,謝攸打眼一掃,随意道:“這什麼?”
下人答說:“這是甯公子做的炸圓子。”
賣相極差的圓子,謝攸擡筷,沒落到那盤裡,反倒夾了另一道白灼雞。
他輕飄飄道:“叫他以後不必做了,難吃。”
分明吃都沒吃,他就說甯沉的不好。
“他說不好吃?”分明做那圓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說好吃的,連圓圓這隻吃肉的貓都吃了好幾個。
甯沉想不明白,苦惱道:“那我明日做些别的……”
“侯爺說,以後公子不必做了,興許是怕公子累着了。”
甯沉嘴唇微張,好久才木木地點頭,小聲道:“他說不做,那便不做了。”
不能再去膳房,甯沉實在找不着事做,白日去書房裡拿了些書看,都是些看不懂的,趁着下人出府采買,偷偷給塞了銀兩,托他去買兩本話本。
到了晚上,銀兩沒了,下人支支吾吾道:“侯爺不準公子看那些東西,把銀子也沒收了。”
不給看話本也就算了,竟然将銀兩也收走了。
夜裡甯沉躺在榻上,想着想着,差點要氣哭。
可他又不敢去找謝攸,隻盼着哪天謝攸大發慈悲肯讓他出府,不然總悶在府裡,隻怕要悶出問題。
想什麼來什麼,隔日一早,謝攸那兒的人來說,過幾日有宮宴,到時甯沉要随謝攸一起進宮。
進宮是大事,樣樣都要妥帖不能出錯。
甯沉試了衣裳,身上挂了一堆配飾,他很少打扮得這麼隆重,望着鏡子裡頭的自己都覺得實在貴氣。
他覺得不滿意,将手腕上,脖頸上戴的都摘了下來,隻說:“就這樣,我不喜歡那些東西。”
他隻佩了玉,那玉是之前還給謝攸的玉,寶才後來又給拿回來了,他倒也不記仇,就這麼戴上了。
首飾摘了未免有些素,下人剛要勸,甯沉便說:“侯爺也這樣,為何我要戴?”
于是下人便不勸了。
進宮那日,甯沉穿的是吉服,石青色的衣裳要端莊些,甯沉平日穿的顔色都要亮些,所以會顯小。
這會兒穿這衣裳,就像是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裳,臉是嫩的,有些壓不住這莊重。
因為緊張,他始終繃着臉,上馬車時,第一眼就看見了謝攸。
他今日穿的和甯沉有些像,顔色也幾乎一樣,隻是袖口處繡了鶴,甯沉的袖口鏽的是花。
分明同在府裡,他們也好幾日沒見了,乍然一見,甯沉竟覺得有些恍惚。
他穿着衣裳和甯沉不同,他壓得住這衣裳,他隻要往那兒一坐,那淩厲的氣勢就撲面而來。
謝攸坐姿随性,閑閑地搭着手,瞧見了甯沉也隻是若有若無地瞥他一眼。
甯沉有些怵,默不作聲地坐到一旁,乖巧地一動不動。
身子不動,眼睛往謝攸身上瞥。
許是在軍中時間長了,他最煩這些繁文缛節,連腰間的玉帶都是極其簡單的樣式,其餘便沒有多餘的配飾了。
甯沉正襟危坐,前幾日手上的傷結了厚厚的痂,這幾日要掉不掉的,閑下來就總忍不住要往上頭摳。
尤其現在實在緊張,手上就更是控制不住。
這結痂還沒長好就被摳破,甯沉疼得“嘶”一聲,眼睛垂下去看自己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