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風呼嘯,窗柩被刮得“砰砰”作響,冷意也從縫隙中湧入屋内。
白南絮掖緊了身上的被子,但渾身仍是止不住地顫抖。
“真沒用。”她聽見一聲低語,随後,便感受到一床獸皮,蓋在了自己身上,暫且止住了流失的體溫。
她迷糊地睜開眼,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紙,視線是模糊的,隻感到有人坐在床前,似乎正注視着自己。
“公子……”白南絮迷糊之中,發出一聲呓語。
隻聽那人冷哼一聲,竟是伸出手,想把那床獸皮給拉扯回去,好讓刺骨的冷意令她清醒清醒。
“公子,其實我,去過南方。”白南絮呢喃道:“那裡可比北地,溫暖……多了。”
這句話,卻莫名讓慕容衡嘉怔住了。
他又想起了那重門深鎖,被雪覆蓋的深宮,以及那徹骨的寒冷。
“阿衡,如果我們能活着出去,就一起去南方吧。遠離皇權紛争,去一個溫暖的地方。”u少女抓住他的手,十指緊扣,一寸寸的冷意襲來,身體也逐漸變得冰冷僵硬。
皇姐死去的時候,好像就是,她這個年紀。
慕容衡嘉凝視着昏昏沉沉的白南絮,眼神愈發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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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城,鐘離府,墨雲翻滾,風雨欲來。
地面的積雪上,交錯着淩亂的腳印,一束束火把,圍繞在鐘離府的四周。
府門,被猛地敲響,像一塊巨石,被投入了湖中,掀起巨瀾。
先是外院的仆從被驚醒,還不待應聲,大門便被“砰”地一聲撞開。
舉着火把的官兵魚貫而入,火光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晝,院落裡,驚呼聲,哭泣聲,此起彼伏。
“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
一聲聲驚呼從外至内,終是傳到了内院之中。
昔日裡不可一世的鐘離蕭,還未穿戴整齊,便被推搡着來到庭院,他一個踉跄,差點跌倒,擡起頭,發現院子裡仆從已跪成一片,四周已被官兵圍住。
他卻毫無懼怕之意,直起身子,怒喝道怒從心中來:“你們好大的膽子,平白無故夜闖平民府邸!吳大人呢?”
下一刻,他的膝蓋卻被人猛地一擊,不由地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同時,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家财萬貫,府内珍寶無數,居然敢自稱平民?”
隻見官兵們側身,讓出一條道路,一個身着青袍,面色冷峻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
“敢問大人是?”鐘離蕭暗道不好,放低了姿态。
“在下監察史,慕則。”男子居高臨下地看着鐘離蕭,眼神冰冷。
“監……監察史?”鐘離蕭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心虛,态度也軟了下來:“大人深夜到訪,小人有失遠迎,不知所為何事?”
“蘭城知府吳庸,聯合藥商鐘離蕭,囤積居奇,趁疫病橫行,大斂不義之财……”
“小人冤枉!那些藥材本就是冬季常用之物,小人才會大量購入,近日更是大批運往邊地,實在冤枉啊!”
“哦?運往邊地?”慕則冷漠挑眉:“經查實,運往邊地的藥材,隻是你鐘離府囤積的…五分之一,剩下的…”
“是去了哪裡呢?”
鐘離蕭的額頭滲出了冷汗,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早就被盯上了。
“大人明鑒,鐘離府的藥材,除了本城所需,其餘确實,全都裝上了官兵運送的馬車,至于運往哪裡,确實不是小人知曉的啊!”
“真的不知嗎?”慕則低下頭去,目光直逼鐘離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