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容衡嘉正扶門欄,向外望去,面色凝重。
“慕容衡嘉,你能站起來了。”白南絮站起身來,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衫:“裴肅呢?”
“天未亮,他便去城中打探情況了。”
說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過了片刻,白南絮開口:“既然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我再去給你熬一碗藥吧,保不定什麼時候又發作,拖亂陣腳。”
慕容衡嘉隻冷漠地點了點頭,步子都不挪動半分。
白南絮撇撇嘴,自顧自地忙碌起來。
木柴初燃,藥罐裡漸漸冒起氤氲的熱氣,白南絮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火候。
“你從何得來的這個藥方?”慕容衡嘉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後,冷不防地開口,把白南絮吓了一跳。
她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沒好氣地說道:“慕容衡嘉,我隻是意外從朋友那裡聽過這個藥方,純屬死馬當活馬醫。”
慕容衡嘉卻是用手支撐着下巴,沉思道:“那闫嵩,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方法,誘發我體内的蠱毒,自己還不受影響?”
說完,他壓着眉眼,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起白南絮。
“你不會懷疑我吧?”白南絮感到心中竄起一股無名火,她挺起胸膛,一副心懷坦蕩的樣子:“我可不像某人,喜歡用這種陰險的招數。”
“哦?”慕容衡嘉微擡眸:“不知道當初是誰,裝作單純無害,反手就是飛針傷人,還在上面塗了毒。”
“那是公子教給我保命……”白南絮愣了下,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很快又想起了什麼:“說起這個,我的镯子呢?镯子呢!”
一提起那個笑面虎,這丫鬟就這副死樣子。慕容衡嘉感覺心中一陣不快,冷聲道:“沒注意,丢了。”
“丢了!”白南絮提高音調,跺了跺腳:“慕容衡嘉,你真是太可惡了……”
突然,她嗅到一陣燒焦的味道,連忙低頭掀開藥罐的蓋子:“哎呀,糊了糊了。”說完趕緊用布包着,将藥罐從火爐上端了下來。
待她将藥倒入碗中,看向慕容衡嘉那皺起的眉毛,突然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這下好了,誰叫你要和我打嘴仗,将就着喝吧……救命的藥呢。”
“白南絮……”慕容衡嘉咬牙切齒道:“我不介意現在讓你也和我一樣。”
這時,一道身影閃進房内。
裴肅剛想開口,注意到兩人的表情,和空氣中緊張的氛圍,感到有些無奈。
自己就走開一會兒?這兩人就又吵上了?
“裴肅,外面什麼情況?”慕容衡嘉瞪了白南絮一眼,将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禀告殿下,這城中的官兵少了許多,屬下猜測……是馳援前線去了。”
聞言,慕容衡嘉冷哼一聲:“果然啊,那個廢物。”說完,他便正色道:“趁此機會,可有把握出城?”
裴肅颔首:“屬下也是這樣想的,已經發了信号,讓城内外的玄武軍,趁申時城門守衛交班之時彙合,順利的話,三日後,就能護送殿下出城。”
“好,不能掉以輕心,那個廢物,怕是顧不上兵敗,也想置我于死地。”
“屬下明白。”
聽着兩人的對話,白南絮眨了眨眼,那自己是否也能趁着這次混亂,脫離慕容衡嘉的掌控呢?
“别打什麼鬼主意,你的小命可在我手上。”慕容衡嘉捕捉到她眼中的精光,冷聲提醒道。
白南絮心中的希望的火苗又被澆滅了大半,她咬了下嘴唇:“奴婢不敢,殿下,藥再不喝,就涼了。”
說完,便将藥碗舉過頭頂,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慕容衡嘉白了她一眼,伸手接過,皺着眉頭,将藥一飲而盡。
裴肅觀察着兩人的神色,暗自咋舌,以前他可從沒發現,太子殿下是這麼容易被影響情緒的人。以下犯上、心懷不軌的下人,要麼逐出宮去,要麼亂棍杖斃,從沒見過這樣有來有回的。
這姑娘,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