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粗布麻衣,臉上還塗着灰塵的裴肅,小心謹慎地探出頭,目光不停地在城門口遊移。
而白南絮,則是和慕容衡嘉,一起躲在了更遠處的角落裡,緊緊注視着裴肅的一舉一動,隻待他發出信号。
這些天來,他們東躲西藏,每隔半天就換一個地方,終于有驚無險地撐到了彙合這日。
随着時間的流逝,太陽西斜,天色暗了下來,街道上的行人逐漸減少。而裴肅一動不動,觀察着官兵的動作,尋找最佳的逃跑時機。
終于,眼見着守城的衛兵有些疲憊地松開了長矛,從崗位上退下時,裴肅伸手,使了個手勢。
隻見身着布衣,一直潛伏在百姓之中的玄武軍,如同一支利箭般,彙聚成一隊,直直地沖了過去。守衛們猝不及防地提起兵器迎戰,一時間,刀兵相接的碰撞聲,呼和聲在城門處響成一片。
看似密不透風的屏障,被撕開了個口子,裴肅對着白南絮和慕容衡嘉,猛地揮手:“就是現在,走!”
他沖在最前面,拔劍拼殺,慕容衡嘉和白南絮緊随其後。
聽着響徹耳邊的厮殺聲,白南絮有些害怕地縮緊了脖子,死死拽住慕容衡嘉的衣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卷了進去,便再出不來。
在玄武軍的護衛下,三人終于沖到了城門前,上面挂着的鎖鍊被裴肅一把砍斷,沉重的木門在混亂中被推開,一行人如同潮水湧出。
見城門開啟,城外,突然亮起了火把,一隊援軍如幽靈般從黑暗中現身。
這時,朔城的護衛也終于反應了過來,一群人爬上了城樓,搭起弓箭,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但支援的軍隊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們策馬沖了過來,舉着盾牌護住了慕容衡嘉一行人,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
朔城的守衛進一步加大了攻擊的兵力,甚至從城門上投下了石頭,另幾隊護衛也追了上來,有一種不死不休之感。
但他們的動作很快便僵住了,隻見一群黑壓壓的軍隊,如同翻滾的墨雲一般,迅速靠近朔城。
城門上的守衛在看清了那飄揚的旗幟時,便再也顧不得去追殺逃出城門外的人,而是迅速吹起了号角:“月玄國的大軍殺來了,關城門!快關城門!”
而城外的玄武軍,已經被月玄國的軍隊包圍了起來,兩方僵持在原地,似乎有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白南絮好不容易從這片混亂中聽清了狀況,她有些驚喜地從人群中探出頭:“月玄國?”
但下一刻,她卻被慕容衡嘉一把抓住,整個人被撈上了馬,緊緊貼在他身前。
“慕容衡嘉你做什麼?”這個距離過分親密,白南絮下意識便要掙紮,下一刻,卻直接被慕容衡嘉扼住了咽喉。
“衡嘉太子,在這個情勢下,你又來這招,未免有些黔驢技窮了吧?”一個溫潤的聲音悠悠響起,隻見月玄國的軍隊之中,葉承言騎在馬上,身着白色狐裘,表情冷靜,眼神深邃。
在看清他的那一刹那,白南絮感覺周圍仿佛安靜了下來,她好似忘記自己還被人挾持,隻用力揮着手,眼眸已被熱淚模糊:“公子,公子!”
與她四目相對時,葉承言隻感到自己心中一片柔軟,仿佛冰冷的泥土裡,有一顆種子生了根,不知不覺,冒出了綠芽,帶着生機與溫暖。
葉承言釋然地笑了,雖然這一路颠簸,大費周折,但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躊躇數次,終于還是選擇了親自來接她回家。
“葉承言,你不要欺人太甚。”看着兩人目光交彙的樣子,慕容衡嘉感覺一陣酸意和怒氣,直直地沖向腦門,他的眼中閃過怒火,一把捂住了白南絮的嘴,咬牙切齒道:“玄武軍可不是那個廢物帶的軍隊,你大可以試試,硬碰硬,能不能全身而退。”
葉承言隻是搖搖頭,輕聲笑道:“敵軍壓境,星熠國還忙着内鬥,着實讓葉某撿了個便宜,不過……”
他笑容一斂,對着慕容衡嘉,拱手道:“葉某此次前來,卻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想和衡嘉太子,談一筆交易。”
“哦?”慕容衡嘉眉峰一挑,眼神越發戒備。
他敢肯定葉承言沒安什麼好心,但此時,前有敵軍,後有追兵,無論他和哪方交戰,都有漁翁得利,已然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衡嘉太子,可不要考慮太久了……”葉承言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星熠國的二皇子,如今已被月玄國俘虜,不知道太子,是否想嘗試,做這第二位?”葉承言微微擡眸,看着他掐住白南絮的手,素來溫和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