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娘也就見過那麼一次,但聽說最近城門把守得十分森嚴,兩位少爺,應該在蘭城。”戚氏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白南絮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娘,鐘離府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我找到機會,會問問公子,是否還有回旋的餘地,而你……千萬不要再插手此事了。”直覺告訴她,不要過分幹涉此事。
畢竟,老爺和夫人,可不是輕易就會自戕的人,而風修竹,今日竭力與鐘離府劃清界限,明顯是知道些什麼。
“好好好,娘這幾日就不出門了,好好照顧你,你看看你,去了趟邊地,又瘦了。”戚氏一邊點頭,一邊握住白南絮的手。
“好。”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将姜湯喝完,隻覺得胃裡火熱,雙手卻依然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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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辰稀疏,蘭城官衙内,慕則眉頭緊鎖,背着手,在院内來回踱步。
突然,陣陣腳步聲傳來,一隊官兵疾步走進衙門内。慕則轉過身,見他們兩手空空,目光越發焦急:“還是沒有找到鐘離景嗎?”
“屬下無能,因大人吩咐……需要活捉,屬下不敢貿然使用兵器,才讓他一次次溜走。”禀告的官兵眼神閃爍,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在用力擠出,語氣充滿了猶豫。
“一群廢物,這麼多人,連個羸弱的少年都抓不住,還是說……”慕則的眼神如同利劍一般:“你們跟着吳庸久了,是有意包庇?”
此話一出,一隊官兵吓得臉色一白,紛紛跪下,為首的官兵更是連連磕了幾個頭:“屬下絕無異心,這就帶人再去挨家挨戶搜一遍!”
“不必了,皇城的人,已經來了。”慕則卻是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的光,隻見他擡起手,手中赫然攥着一封信。
“大人?”官兵的聲音顫抖起來。
下一刻,數支利箭破空而來,官兵們還來不及反應,便一個接一個地倒地,鮮血湧出,與夜色融為一體。
“慕則大人。”一錦衣女子從黑暗中走出,她面容冷豔,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看着有些怔愣的慕則,她緩緩說着,冬日寒冷的白氣從口齒散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我需要鐘離府的人員名冊,還有蘭城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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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屋内的燈火早已熄滅,白南絮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眠。
她的思緒如同纏繞的線團,越是想要理清,越是紛亂。
一陣風吹過,樹枝搖曳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起初,她以為隻是夜風的呼嘯,但漸漸地,她覺得那風聲中似乎夾雜着人聲,低沉而急促,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
她的身體緊繃起來,心跳加速,耳朵不自覺地豎起,但很快,那個聲音便消失了,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奇怪,為什麼已經回到了蘭城,自己反倒比在星熠國被俘虜的日子,更加惶恐不安?
她用手壓住胸口,想要努力平複自己緊張的情緒。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将手舉起,對着月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的镯子。
幸好,公子送給自己的保命武器,還在。不過……她記得被慕容衡嘉拿走時,裡面的針,不知道還有沒有留存。
思及此,她再也無法安心,翻身下床,走到桌案前,重新點燃了燈。
對着燭火的燈光,她拿起挽發的木簪,小心翼翼地撥弄着手镯上的機關。
“咔嗒。”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手镯上的蓋子彈開,白南絮一個沒拿穩,手镯“砰”地砸落在桌案上。
一粒粒黑色的東西,從镯子裡灑落開來,散了一桌。
“這是什麼東西?”白南絮疑惑地伸出手,撚起幾粒,指腹摩挲幾下後,她漸漸辨認出這種觸感。
“這是什麼植物的種子嗎?”她愈發覺得摸不着頭腦了:“我的手镯裡,怎麼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一直将手镯戴着,幾乎從未摘下,除了……在星熠國的時候,被慕容衡嘉拿走過!
蓦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心跳猛地加快,她再次抓起幾粒,對着燈光仔細查看。
“你不過來,可别後悔。”
“你想要的東西,給你,拿好了。”
慕容衡嘉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頓時,所有的碎片都串聯了起來。
自己在他面前試探過多次,一直想要的東西,是虎尾花啊!這難道就是,虎尾花的種子?
“為什麼?為什麼呢?”白南絮的手不由地顫抖起來,感到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崩塌又重塑。
她想起慕容衡嘉蠱毒發作,生不如死的那幾個夜晚……或許,他也希望,可以擺脫這種折磨吧。
“慕容衡嘉……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她将虎尾花的種子緊緊攥在手中,不知不覺,眼裡泛起了淚水:“至少這樣,我可以給你說一聲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