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佑莉實在哭得她心碎。瑪麗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想了一會兒,對她說。
“帕圖西亞是西北領土上僅次于塞拉山的第二座高山,在金雲之城這名字還沒落到她頭上的時候,這片大陸上隻有塞拉山一座神山。”
“她原本歸屬拉普托爾家族管理,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意外,或許楓琴還有救。”
佑莉問她:“是因為黃金嗎。”
瑪麗點頭,把手帕放在一邊,“相比于北原的楓琴,帕圖西亞人選擇了更富裕、商路更廣闊,貴族勢力更多的赫翠亞。對楓琴人來說,帕圖西亞背叛了楓琴。”
如果沒有塞拉山,那帕圖西亞如今也是雪原。
如果沒有塞拉山,在帕圖西亞的火山噴發後,終年不散的陰雲和海風将會讓整座城市都化作生命的禁區。
如果沒有塞拉山,富饒将永遠不會沿着歌力諾長河降臨赫翠亞。
但自然和土地上的事,誰說得清楚。
瑪麗垂下眼睛,她看着在懷裡打瞌睡的佑莉,合上手中的聖書。
佑莉被她說的東西念得睡着了,瑪麗從床頭櫃上拿來聖書,也借此平複住了内心雜亂的思緒。
她搞不懂楓琴國的舊賬,也想不明白赫碧昂的家族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帕圖西亞獨立出去。
世代和自然都很難猜測,與它們相比,赫碧昂的事或許還能用兩個字解釋。
“仇恨。”她呢喃道。
赫碧昂·拉普托爾恨帕圖西亞。
第二天一大早,佑莉沒在自己的書房裡等到果妮,瑪麗也不在這裡。
除了一本被打開的《歌力諾傳說》,好像沒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她問侍女,往日裡對她很好的人們面面相觑,都選擇了沉默。
“瑪麗在哪兒?”佑莉問她們,“果妮呢?”
沒人回複她,無論她問幾遍,侍從們隻有一個反應,她們沉默着垂着眼睛,或者移開視線。
佑莉的聲音有點抖,好像逐漸确認了某個猜想一般,發了瘋一樣往下跑,穿過走廊,大廳,被蜘蛛網覆蓋的地窖大門。
下面是充滿細菌和污水的地牢。
瑪麗和果妮都不在裡面。
佑莉稍微冷靜了下來,沒把她們關在這裡,就說明赫碧昂還沒有發那麼大的火。
瑪麗昨晚告訴她,赫碧昂明天一早就會下山去,她這趟出門是為了帕圖西亞。
上一次出行時,暴風雪還未停息,她們在山裡發現了一輛從帕圖西亞開來的黑馬車,在那輛馬車附近撿到了凱洛特。
而這一次,佑莉不知道她又帶了什麼回來。
然而,此刻侍從們的表現讓佑莉明白,這件事開始變得複雜了。她或許無法承擔其中的後果。
但是……
“得先找到果妮和瑪麗。”
佑莉回頭,一個穿着黑色工作服,套着袖套的女人站在那裡。
是蘇瑟。
蘇瑟平靜地看着她,她手裡拿着什麼,見佑莉跑出來,立馬俯身扶住她。
“請不要在屋子裡奔跑,”蘇瑟道,“會摔跤。”
她大概是才補完覺,淩晨四點換班睡到現在,也才剛過幾個小時。
佑莉知道自己最好别太和蘇瑟耍性子,可是現在——
“瑪麗和果妮都不見了,”佑莉抓住她的裙擺,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些,她向蘇瑟哭訴道,“我問其他侍女,都不願意說她們在哪兒。”
蘇瑟拍了拍她的後背,讓佑莉冷靜下來。
她蹲在佑莉面前,看着這個滿臉眼淚的女孩,遲疑片刻,“不是不願意,是不能。”
佑莉:“……為什麼,瑪麗她們做錯了什麼?”
是家族内的事情沒有安排好,還是忘記削中午的土豆?
蘇瑟搖搖頭,把手裡的信交給佑莉。
佑莉低頭,接過那封蓋着金黃色封戳已被打開過的信。
這下她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她問。
蘇瑟說:“兩年前。”
兩年前。
佑莉将信封打開的地方撐開,裡面的信件已經被取走了。
這封信,并沒有在信封上标注留下的時間,但是蘇瑟兩年前就在這裡,她或許知道一些什麼,但是無法告訴自己。
“這種信,”佑莉頓了一下,“這些東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如果隻是從兩年前的話,瑪麗和果妮都有可能。
但如果時間更早。
“這一點我并不清楚,所以赫碧昂大人的意思是,将兩位分開管束,”蘇瑟輕輕地抱了下佑莉,留下一句話後,起身,“直到找到與帕圖西亞私下聯絡的人為止,她們都無法自由行動。”
佑莉望着蘇瑟,她的手沒有離開對方的裙擺,“她們還安全嗎?”
“瑪麗小姐的話,現在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很安全。”
說的也是。
佑莉松開手。
瑪麗的身份不一般,就算赫碧昂動怒了,一時之下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現在佑莉開始有些擔心果妮,她沒什麼身份,在家族裡的存在感也不高。
“我要去找一趟帕茜。”佑莉說,“她或許也知道點什麼。”
“帕茜?”
佑莉點頭,“上一次赫碧昂出去就是和她一起的,今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她臨時返回,說不定騎士隊裡會有人知道。”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
佑莉心裡這麼想着。
帕茜和果妮的關系很好,聽說自從帕茜很早來到家族時,就和果妮是朋友了。
她的整個見習騎士生涯,乃至以後的騎士之路都是和果妮一起度過的。
蘇瑟來到家族内的時間還太短,有關果妮的事,她也隻是知道一星半點兒。
如果家族内真的有人如公爵猜測那樣,直到現在都還和帕圖西亞有關系,那麼帕茜應該多多少少會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