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莉笑眯眯地看着她,心想,我看也真不一定。
以赫碧昂的性格,要是真讓她胡亂沖撞上去,别說把凱洛特留下,倒時候連瑪麗和果妮都會很危險。
雖然事情比她想象中進行得更順利,但佑莉不得不擔心,這隻是建立在赫碧昂對她年齡的寬容上。如果換一個其他身份的人來與她交流,大概是早就被她趕出書房了。
至少現在凱洛特是真的安全了。
佑莉暗地裡歎了口氣。
不枉她一番苦心費力,還暴露了自己那麼多小心思。
要不是已經确定赫碧昂不會像趕其他侍從一樣将她從這裡趕出去,她還真不敢用這個方法。
佑莉這麼想着,卻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露出了一絲興奮。
她的藍眼睛裡好像有星星在閃,努力踮着腳趴在赫碧昂的書桌上,維持着這種姿勢,注視赫碧昂。
看佑莉這種藏不住期待的模樣,赫碧昂也明白過來。
她當然知道佑莉的顧慮,眼前的小孩雖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聽話和人畜無害,但赫碧昂也心甘情願對她的願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别說,她這次還“救”了果妮和瑪麗一命。
和一個小騎士比起來,顯然是其他兩位的份量更重一點。
想到這裡,赫碧昂把再一次升起的自責和憤怒壓下去。
她不想在剛協調好家族關系的佑莉面前露出醜陋可怖的神态。
赫碧昂托腮,她問佑莉:“你想怎麼做?讓凱洛特直接留下來?”
“當然!不過,”佑莉眼珠子一轉,冒出一個好點子,“你能不能把決定權交給我?”
“你想怎麼樣都行。”
赫碧昂不置可否,看上去對這件事不是特别上心。
大概對她來說,一個學了一段時間耍劍的把式,被黑車運送的小孩,即使天賦異禀,她帶來的威脅也遠遠比不上尚未暴露的叛徒。
但赫碧昂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确,她将處理這件事的權利完全交給了佑莉。
佑莉歡呼一聲,謝過赫碧昂以後正要跑出書房。
她的腳步很快樂,像撒歡的馬匹,終于能逃出氣氛詭異的房間。
“對了,還有一件事。”
飼馬人·赫碧昂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佑莉立馬刹車。
“塞拉河開始化凍了,豐水期很快會到,到時候讓帕茜帶你下山。”她頓了頓,“給你的莊園快修好了。”
佑莉不敢置信地轉過身去,她沒想到這話能從赫碧昂嘴裡說出來。
更令她難以想象的是,這位向來沉默嚴肅的家主正抓着一把公文立在面前,好讓佑莉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快去吧,”她催促道,“和你的騎士去宣布這個好消息。”
“她還不是我的騎士呢,”佑莉随口吐槽道,“要春天來了才算是。”
*
一邊,凱洛特并不知道自己命運在另外兩人的商議下,已經輕飄飄地決定下來了。
她如同往常那樣,在練武場揮劍,等到休息的時間就默默地往樹叢裡鑽。
别的騎士會避過她的路線。她們自然也不會在一個終點彙合。當然,這很正常,畢竟除了凱洛特,沒人喜歡往佑莉小姐的窗戶底下鑽。
就在凱洛特再一次望向窗戶,做好了沒有任何回音準備返回之時,一個人影走到窗前。将那扇門推開了。
“喂。”
她的聲音很好辨認,像貓懶洋洋地趴在高處,對誰都不理睬,晃晃尾巴又要人不自覺地靠過去。
凱洛特剛要走,就聽見這動靜。她被聲音吸引上前,卻又被對方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我可沒有叫你,”窗邊的人笑着,眼睛裡滿是得意,“你有沒有名字?叫什麼名字?”
“我叫凱洛特,小姐。”她說。
“噢,凱洛特,”佑莉裝模做樣地點了點頭,仿佛又不知道是誰為她起的這名字了,“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凱洛特茫然地看着她,正當她皺着眉頭,想找個理由出來回答她這“蠻橫”的主人時,佑莉又一甩頭,換了别的話題。
“你還有一天就要離開拉普托爾家了,”佑莉伸出手,好像要隔空捏皺她的眉毛,“有沒有想完成的願望,我來最後幫你一把。”
“沒有。”凱洛特看着她說。
“真的沒有?”佑莉笑眯眯地問,過了一會兒,她見凱洛特沒有反應,情緒也漸漸低落下來。
“你的情況比瑪麗和果妮都麻煩一點,赫碧昂大人對她們有情,所以要保下來很容易。”佑莉的眼裡挂着一點哀傷,“所以,你還有沒有最後的願望?”
凱洛特:“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
在她露台下站立着的紅發小人好像一點不見失落。她認真地問,似乎從來沒懷疑過佑莉話中的真實性。
佑莉被她這一出問懵了,凱洛特好像沒想過求情,勉強她再去做點什麼。
凱洛特歪頭:“能嗎?”
佑莉闆着臉:“今天可以。”
“那明天呢?”凱洛特固執地要接着問下去。
佑莉實在忍不住笑了:“明天也可以。”
凱洛特愣了一秒,又聽見她笑着說:“後天,明天的後天,再然後的後天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