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茜的手沒停，過了一會兒，算是把馬打理好了。

她給她梳了梳毛，“算對，也不完全對。”

帕茜把梳子放回原處，走過來，拍了拍馬。

“你既然決定要呆在這兒，至少得認識她們，她們記得你的名字了，你呢？”帕茜平靜地看向凱洛特，“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石頭。”

帕茜牽住缰繩，路過凱洛特的時候叫她跟上。

“雖然什諾特不算是什麼好地方，但拉普托爾是個好家族。别警惕得不和任何人交朋友。”

有些人雖然本來就難交心，但凱洛特明顯不是那樣的類型。

她個性冷淡，答應的事情卻一定會做到。

帕茜能感受到這人情感并不淡漠，相反，凱洛特是那種“感情怪物”。她習慣将所有的感受放在心裡，即使面對親近的人，也隻向對方展示萬分之一。

但她的需求是個深淵。

這樣的性格其實并不讨人喜歡。

但也沒人要求騎士必須讨人喜歡。

凱洛特大概是那些老舊派貴族最喜歡的騎士，體力好，話少，執行力強，又能吃苦，叫她去做什麼事，懶得說一個“不”字。

這種人，沒人要求她必須社交。

隻是帕茜覺得這樣不行，如果要留在拉普托爾，特别是留在佑莉身邊，僅僅成為一個“優秀的騎士”是不夠的。

她們離開馬廄，外面的兩人等着都有點煩了。

佑莉走上前，伸手摸馬，果妮認出這是歐提尼的，也沒制止她。

佑莉和馬兒貼貼，一邊還問帕茜：“你們叽裡咕噜的在裡面說啥呢？”

“哪有叽裡咕噜，”帕茜笑着揉了一把佑莉的頭發，“你去凱洛特那邊，小孩坐一起。”

“凱洛特呢，”佑莉歪着身子，朝裡面望，“噢，出來了！”

她最後抱了一下這匹馬，然後小跑着往凱洛特那邊飛去，帕茜扯着嗓子問她，“你之前上過馬沒有！”

“上過！”

這次她沒把埃格尼斯幹的壞事交代出來了。

佑莉：“帕茜好啰嗦！”

凱洛特的馬也像她一樣。

雖然她還不算是家族正式的騎士，但帕茜說這匹馬暫時歸她管。

“别看那家夥平時一副死出，和馬的關系可好着呢。”

帕茜背過身，悄悄和果妮吐槽道。

“她和我們待在一起的時候可兇了，我都說再這樣就把她發配去馬廄當侍從，她也沒意見。”

果妮好奇：“赫碧昂大人沒有意見？她看起來不太喜歡凱洛特。”

帕茜牽着馬，托住果妮的手，讓她先上去，“她哪有什麼喜不喜歡的，你還不知道她。海赫走了之後像個熊一樣，對别人能忍則忍。”

果妮踩着馬镫，生疏坐上去，馬身朝前驅了下，帕茜連忙伸手，将她扶住。

“沒事吧？”她擡頭問果妮。

果妮用手拍了拍馬背，“沒事，是我太久沒這麼做過了。”

“沒那回事，”帕茜說着，利索地飛身翻上去，“是歐提尼和你不熟，愛蓮娜也沒見過你。”

果妮白了她一眼，“歐提尼不夠喜歡我就直說。”

“那可不能這樣亂說，”帕茜的手從兩側繞過去，牽住缰繩，“她要是得罪你，今晚可沒飯吃了。”

這話說完，帕茜聽到佑莉的聲音，問，“什麼飯？”

她扭頭一看，佑莉已經順利地坐上馬，凱洛特牽着缰繩，站在地上領着往前走。

“你倆這是在幹什麼？”

佑莉理所當然道：“騎馬。”

凱洛特沒反駁她。

帕茜：“你準備一會兒就這麼坐着，然後你在前面跑，凱洛特在後面追嗎？”

佑莉：“怎麼可能，隻是先試試，再說，我哪裡會騎馬？”

她低頭看向凱洛特：“對吧？”

帕茜知道凱洛特這個人心裡不一定憋着好屁，指不定她真的會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

帕茜好奇地盯着她們，怕聽到一句“可以”，但凱洛特要是不說，她又覺得遺憾。

“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凱洛特擡頭，語氣聽上去誠懇又認真。

“今天還是算了。”佑莉彎腰，有點為難地悄悄說，“下次吧。”

“我可不等你們兩個慢慢商量，一個小時後就得回來吃飯。”帕茜拉着缰繩，掉轉方向，“你們要是想學馬術，回來也有時間。”

佑莉連忙拉着凱洛特肩頭的衣服，向上拽了下：“快走，上來，一會兒她反悔不帶我們去了！”

凱洛特輕踩馬镫，唰地一下騰身上去。

佑莉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多了一個人。

“不會，”那聲音在她腦袋後面，很近的地方響起，“她隻是嘴上這麼說。”

一隻胳膊從佑莉腋下伸出來，拽住缰繩，另一隻虛環着她。慌亂之下，佑莉一把抓住凱洛特空着的那隻手。

馬跑出去，帕茜在前面大笑，得意忘形之下被果妮擰了一把。

風聲從佑莉耳邊吹過，她聽見自己的鼓膜上好像蒙着一層什麼，起伏的颠簸中，她意識到那是另一個人。

凱洛特的頭發，皮膚，呼吸，視線，像水霧一樣困在她周圍。

被她抓住的那隻手臂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那種水霧狀的朝後退了一些。

“是不是不舒服。”凱洛特問她，“可能跑得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