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裡兩間卧室,中間連着一個小飯廳。
“住宿80。”她說。
既然他非住,她樂得賺個外快。
轉頭把門鎖上,又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她繼續躺在床上睡大覺了。
睡醒了,接着在院子裡烤土豆,放鞭炮,看星星,電視裡連續不斷的放着春晚。
流冰海把劉一萌從前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東西,都烤了一遍,算是對原主的補償。
韓沖問她:你看不再罵你放蕩的我,是不是更加帥氣了一些。
流冰海擡頭看着這個過度自信的男人,言不由衷的呸了一聲。
“劉一萌。”韓沖說,“那你以後能不能不那麼猥瑣了?”
他試圖和她商量。
流冰海咬了一口肥得流油的牛五花,回答的很痛快,“不能。”
春節很鬧,又很靜。
這個小院兒的時間似乎流得很慢很慢。
初五晚上,尤尤給她發了拜年視頻:“萌姐,破五快樂!”
視頻那邊是綿延不絕的雪山。
流冰海看着,說,“快樂啊,小尤,你家那邊都是山!”
她由衷感慨那邊的景色,超凡脫俗,美如仙境。
什麼時候系統也能把她穿到西藏去,讓她當一個偏遠地區的小農民……
尤尤說:“是啊萌姐,以後請你來我家玩啊。”
說完他鏡頭轉了轉,讓她多觀賞了一番自己家鄉的風貌。
她還看到一個小姑娘,笑嘻嘻的正在吃餃子。
那大概就是他妹妹吧。
“你妹妹好些了?”
尤尤說:“好多了,都是認識姐姐積的福。”
邊說,眼睛裡邊閃着光彩。
兩個人聊了會兒,尤尤又問,“姐,你和韓總怎麼樣?”
流冰海看了看正在烤土豆的大佬。
奇怪,怎麼每次她都能把男人培養成農民。
此時,他穿着灰色的泥子大衣,正認認真真的翻騰着爐子鍋裡的土豆。
看來當農民真的很幸福,連韓大佬也忍不住趨之若鹜了。
“還好。”流冰海說。
“他沒有再找你麻煩吧。”尤尤緊張的問。
“如果找你麻煩,等我回去以後,會保護你的!”尤尤信誓旦旦的說。
他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慫慫的小屁孩了。
正說着,視頻裡出現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你在問我嗎。”韓沖冷冷的說。
烤土豆的時候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死女人又在和小男生瞎勾搭了。
不過不怕,他在遠遠的高山,而自己卻住在她家。
呵呵呵……
“韓……韓……”尤尤打着結巴。
“我們在烤土豆,給你留幾個嗎。”韓沖說,“烤了幾天幾夜,都烤化了。”
尤尤:“你們這幾天都在一起?”
韓沖:“要吃土豆嗎?”
尤尤:“你們住在一起了嗎?”
韓沖:“要吃土豆嗎?”
尤尤挂掉了視頻。
流冰海拿過手機。
“幹嘛吓唬一個小孩子。”
韓沖看了看流冰海,冷冷的說,“不喜歡人家,就不要給人家希望了,猥……”
他把那句猥瑣的女人咽了回去。
流冰海心想也是,把韓沖的鑰匙收了回去。
韓沖……
不喜歡人家就不要給人家希望了,很有道理。
——
春節之後,瓜不是那麼好賣了。
大家假期都屯了不少肉,一個個吃的肚皮溜圓,肥頭大耳。
尤尤假期回來,已經過了十五。
他急着幫流冰海賣瓜,否則,他爸要過了正月才想讓她走。
他回來第一句話就問流冰海:“姐,你和韓總在一起了?”
流冰海說:“沒有。”
尤尤想了想,又問,“那我能不能和韓總公平競争?”
流冰海說:“你還是公平賣瓜吧。”
尤尤有點傷心,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似乎已經把這種淡淡的愛慕,轉變成了一種更高級的感情。
姐姐總對他說,男女之間是不止有愛情的,還有崇拜,敬仰,依戀。
或許,他對她是很綜合的那一種吧,他還記得她第一次給他香火錢,都沒有揭穿他跟蹤她的事實,也許從那天起,他們的緣分就被牢牢的定下,再也不會斷了。
隻要和姐姐不斷就好。
日子就這樣慢慢過着,流冰海依舊一個人。
尤尤還像以前一樣,幫流冰海把瓜送到小平房,然後打車回家。
有時候,流冰海會多給他結一些錢,讓他買點好看的衣服,說他也到了該談戀愛的年齡。
她知道姐姐的意思,但心裡總留着個位置,就算填不滿,也不想輕易找人代替。
隻是,他總看見那個家夥,暗搓搓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跟着姐姐。
鬼鬼祟祟的,根本不像大佬該有的行為。
可是這家夥這麼堅持,連他都覺得有點感動……
他問流冰海:“姐姐,你喜歡那個人嗎?”
流冰海看了一眼不遠處,暗搓搓的大佬,“不知道。”
“那姐姐,如果以後你實在找不到喜歡的人,一定考慮考慮我好嗎?”
流冰海笑了, “到那時候,姐姐已經是個沒人要的老太婆了。”
“姐姐老了肯定也是一個好看的老太婆。”
天涼了又暖,樹葉綠了又黃,人每一年都在成長,每一天都在被未來遺忘。
有一天,流冰海忽然不想賣瓜了。
她把三輪車賣了,處理掉了所有的瓜。
她在院子裡架了個烤爐,每天都給自己烤串兒吃。
不賣,隻是自己吃。
味道飄的太遠,有時候會引來好多流浪的貓貓狗狗。
她便把簽子撸下來,喂給它們吃。
不賣瓜後,和尤尤也逐漸少了往來,那孩子該好好談個戀愛了,總圍在自己身邊,到底也找不着女朋友。
不見面了,微信偶爾保持着聯系,尤尤總問她什麼時候再賣瓜。
她說,歇歇吧,等我成了老太太,再馱着你賣瓜去。
烤肉的味道起的太快,爐子上煙熏火燎,不僅引來了貓狗,也引來饞嘴的人。
微信裡,尤尤說:姐,如果沒有韓大哥,你會喜歡我吧?
流冰海說:有他我也喜歡你啊。說完發了一個閃着紅心的賤賤表情。
尤尤說:姐,你又逗我了。
流冰海說:好好過,你會幸福的。
說着這話的時候,肉串滋滋的叫喚着,兩側的肥邊兒被烤的冒了油腥。
饞嘴的人還在那邊站着,一張木木的身子,石塊一樣不移動。
流冰海翻烤了一下噴香的肉肉。
又往爐子上擺了幾個土豆。
“吃嗎?”她低着頭,向那人的方向舉起一串肉。
生活又開始變換四季,不停交疊,不停輪換。
日月被宇宙包籠,年年月月都是不同的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