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野正靠在床上看書，感覺到客廳有人開門進來朝卧室走來，他放下書，躺在床上閉眼假寐。

戚行書輕輕打開淩野的卧室門，果然淩野正睡着，他的臉色看上去不錯，隻是好像瘦了一些。戚行書輕輕撩起淩野腿上的毛毯，傷口被包紮得很好，紗布上透出些淡黃色的藥水。

他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淩野叫了自己的名字，他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淩野正睜着眼睛看他。

“你醒了。”

“嗯。”淩野坐起來。

他們都有點尴尬地沉默了片刻。

“我想……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你什麼，醫院裡一直在叫我回去，我請了個阿姨，每天會來給你做飯打掃衛生，晚上我會盡早回來。”戚行書終于說出了心中醞釀已久的想法。

淩野的神色不怎麼好，他蹙着眉頭，沉思片刻。

“對不起……”

戚行書驚訝地看着淩野，從沒想過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但他不明白淩野道歉的原因。

“你坐，”淩野拍拍床邊，戚行書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了，他低着頭，淩野卻一直注視着他，“我知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是李恒在陷害你，是我察覺得太晚了……我那天說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我隻是想将計就計讓李恒露出真面目……”

戚行書隻是低着頭安靜地聽着，淩野看不出他的情緒，竟讓他有點莫名的心慌。

半晌，戚行書才開口，他依然低着頭不看淩野，“我知道了，晚上我會過來給你換藥，你好好休息。”

“你還在生氣嗎？”淩野見戚行書要離開，喊道。

戚行書停住腳步，握緊了門把手。

“沒有，沒什麼可生氣的。”他的語氣一如平日一樣淡然，聽起來确實沒有生氣，而他也确實真的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有什麼可生氣的？”

“我真的沒生氣，”戚行書轉過身，看着淩野心平氣和地說，“我隻是覺得這樣浪費時間沒有必要，你白天也不需要什麼照顧，晚上我會……”

“你滾吧！”淩野不想再聽他說話，原來戚行書覺得照顧他是在浪費時間。

戚行書覺得他們的溝通實在是困難，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淩野聽見外面的門開了又關，屋裡又陷入沉寂。

戚行書和楚青說了自己的想法，讓他别給自己安排夜班。

“你自己還受着傷，他們家那麼多人那麼多錢，輪得着你照顧嗎？他們家是對你有恩，可你也不是他們的奴隸。”楚青其實是心疼戚行書的，但他也生戚行書的氣，覺得戚行書太上趕着了，不愛惜自己。

“我知道，”戚行書知道楚青對淩野印象不好，“他沒有為難我，況且我是他哥，我得照顧他。”

“你……哎……”楚青歎了口氣，聲音軟下來，“随你的便吧。”

雖然楚青盡量給他減少了工作量，但醫院的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戚行書依然忙碌，每天下班時見同事都還在工作，他總會有些負罪感。

回到家裡，他和淩野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相處模式，他們幾乎沒有對話，隻是換藥，按摩，就連以前一起吃飯的環節也沒了。晚上戚行書也不再住在淩野的卧室裡，而是睡在自己家。

“你今天……還睡我這裡吧，省的你每天半夜過來。”

戚行書正在給淩野按腿，聽見淩野說話他頓了一下。

他晚上總會不由自主地擔心淩野有什麼事，半夜便會悄悄地來看一看，卻不曾想淩野已經發現了。

“是我吵醒你了嗎？我以後會注意的。”戚行書這回複明顯是拒絕的意思。

淩野皺着眉，沒再說話。

冬天即将來臨，窗外的北風呼嘯着，淩野沒有睡意，他覺得有些冷，正想多拿一條被子，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從抽屜裡找到遙控器，打開了窗戶，冷風瞬間灌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半夜，戚行書又習慣性地醒來了，但他呆坐在床邊遲遲沒有過去。這麼久以來，晚上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麼事，淩野也沒有起夜的習慣，他晚上連水的不喝，基本上都是一整覺睡到天亮。

戚行書想着，又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如往常一樣上班，卻在下午快下班時收到了做飯阿姨的信息，戚行書來不及和楚青請假，人生第一次提前下班，他緊握着方向盤，連十幾秒的紅燈都覺得那麼緩慢。

他讓做飯阿姨下了班，桌上的飯菜擺放整齊，絲毫未動，早已經涼透。

戚行書疾步走進卧室，這裡和客廳的溫差顯而易見，窗簾被風吹起，他才發現兩扇對着床的窗戶大開着，淩野躺在床上隻蓋了一條毛毯。

他忙關上窗戶，找出厚被子搭在淩野身上，探了探淩野的體溫，燙得吓人，找出退熱貼貼在他的額頭。

戚行書叫醒淩野，想讓他喝藥，淩野卻睜開眼迷茫地看着他，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你……終于來了……”淩野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