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愧疚感席卷心頭，如果昨天晚上他來看看，如果他聽淩野的話住下來，淩野也就不會生病了。

“嗯，我來了，”戚行書順着淩野的話說，以為他是燒糊塗認錯了人，“你起來先吃點東西，把藥喝了。”

戚行書坐在床邊守着淩野，打算若是不退燒的話就送他去醫院。他長歎一口氣，疲憊地扶着額頭，卻被一隻溫度異常的手抓住手腕。

“你上來睡。”淩野聲音低沉沙啞，雖然在生病，但力氣依然很大，他把戚行書拽上床，手箍在他腰上緊緊環住。

戚行書掙紮了一下，卻被抱得更緊了，他便不再動，随他抱着。淩野懷裡暖烘烘的，沒多久戚行書就有了睡意。但他動彈不得，睡不踏實，幸好幾個小時後淩野就退了燒。

戚行書手掌附在淩野額頭上，感受着他的體溫，終于松了口氣。正當他要把手放下，淩野卻側着頭把臉在他手心蹭了蹭。

戚行書一個哆嗦迅速收回了手，掙紮着要下床，要是淩野清醒了這場面就太尴尬了。可他腰上環着的手臂卻越發地緊。

“你放開，我去給你倒點水喝。”戚行書開始掰淩野的手指。

“床頭就有水……”

戚行書就這麼一直被他抱着，迷迷糊糊間隻覺得胃裡針刺似的疼痛，他用拳頭使勁兒抵着胃部，蜷縮着。

“怎麼了？”淩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沒什麼，有點胃痛……馬上就好了……”

因為工作性質，戚行書經常不能按時吃飯，長久以來就有了胃病，他也沒當回事，經常是忍忍就過去了。

淩野把戚行書的手拿開，自己的手掌附在他的胃部，觸到他溫暖的肌膚，轉着圈輕輕地揉，沒多久戚行書緊皺的眉頭便舒展了，人也沉沉睡去。

“你去哪？”一睜開眼，淩野就看到戚行書準備離開的背影。

戚行書的腳步頓住，卻沒回頭，“我去上班，你記得按時吃飯，吃藥，不要一直開着窗戶……”

“你就非要去嗎？醫院不缺你一個醫生，淩家也不會缺你的錢！”

戚行書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上午付宇卻來了，他看着淩野苦大仇深的樣子，問道，“你們還沒和好嗎？”

“什麼？”淩野皺着眉看向付宇。

“你和戚行書啊，你讓我照顧他，他又托我照顧你，你們不是互相都挺關心的嗎？”付宇笑道。

淩野看向窗外，“他關心的隻有他的工作罷了。”

付宇也跟着眺向遠方，依然帶着開朗的笑容，“淩先生是想讓他辭掉工作？”

“淩家又不會缺他的吃喝。”

“你就是這麼和他說的？”付宇無奈，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淩少爺，雖然我知道你并無他意，但是對于心思敏感細膩的人來說，你這句話裡多少有點高高在上的意味，而且醫生的職業不同于其他，是救死扶傷，關乎别人的生命。”

聽完付宇的話淩野一直沉默着，見他沒有再發燒，也沒有其他症狀，付宇就離開了。

戚行書下午做了一台手術，一直耽擱到晚上七點多才回到家。

北方的冬天，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淩野的卧室開着門，裡面亮着燈，戚行書偷偷看了一眼，淩野在看書，他沒去打擾他，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累得不想動彈。

“吃飯了嗎？”淩野不知何時出來的，看見戚行書疲倦的模樣，想起他的胃病，淩野忽然就問了這個問題。

戚行書吓了一跳，他坐直身體，看向淩野，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淩野皺眉，“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問你吃飯了沒！”

“還沒，我随便做點就行了。”

戚行書這才換了居家服，走到廚房穿上圍裙。淩野看着他背過手，靈活地把圍裙帶子在後腰打了個結，松松地挂在腰上。

因為每天有阿姨來做飯，廚房裡的食材不少，戚行書卻隻拿了一個面餅和一把青菜，沒一會兒一碗熱湯面就出鍋了。

淩野看着戚行書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吃得很文雅，連吸面條都沒聲音，腮幫一鼓一鼓的，碗裡的熱氣蒙在他的眼鏡上。

等戚行書發現淩野的視線時，他有點尴尬，以為是自己吃相潦草才讓淩野這麼看他。

“你……要吃嗎？”

他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淩野竟來到了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