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心裡五味雜陳，雖然他從沒想過會和蕭澤雨有什麼結果，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卻莫名地覺得心疼又酸澀，他收回滞在半空的手。

“行書哥在哪兒？”電梯門開了又關上，燈光斜照在蕭澤雨的身上，臉上的淚痕閃着微弱的光，照進了楚青的眼睛裡。蕭澤雨拽住楚青胸前的衣服，眼睛濕潤着，卻惡狠狠地瞪着他，手背上骨節分明，青筋暴起。

他比以前也憔悴了許多，楚青有點心軟，但他想到戚行書，一狠心，還是沒告訴他，“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是他自己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他身體沒什麼大礙，你放心。”

蕭澤雨和他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松開手轉身離開了，楚青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又獨自在黑暗中站了許久才回家收拾了一些東西，又馬上下來準備去找戚行書。可他剛開出兩條街就發覺不對勁，後面有車一直在跟着他，楚青猜到那一定是蕭澤雨。于是他便換了路線，開往自己工作的醫院。

蕭澤雨沒有跟進來，楚青從辦公室的窗戶可以看見他的車停在樓下，他一直站在窗邊往下看，卻忽然有人敲響了門。

門沒關嚴，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敲了三聲門後探頭進來，是剛剛正式入職不久的一名醫生，“楚醫生，我剛才看見您進來……我那裡有個患者，我有點疑問，您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楚青又看了一眼窗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好。”

“楚醫生？楚醫生？”年輕醫生問了一個專業性的問題，卻見楚青緊皺眉頭盯着患者的片子遲遲不說話，神色十分嚴肅。

一旁的患者家屬也急了，揪住楚青的袖子，“醫生！我兒子的病是不是又嚴重了？您倒是說話呀！”

“不是，沒什麼大礙，您放心吧。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楚青這才收回心神，他剛剛腦海裡全是地下車庫裡蕭澤雨那幾近破碎的模樣。楚青從小就是個早熟穩重的孩子，更對婚戀這種事情毫無興趣，最多找個合眼緣又不麻煩的人解決彼此需求。三十幾年，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到過會讓他在工作時分心的人和事。

楚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走到窗邊，蕭澤雨的車已經不在樓下了。他長歎一聲，卻怎麼也纾解不了心裡的疙瘩。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和蕭澤雨有糾纏。

回到醫院，戚行書已經醒了，正看着窗外發呆，楚青讓兩個護工都離開了。見楚青進來，戚行書沖他一笑。

楚青無奈地歎氣，“在我面前不用勉強自己。”

戚行書垂下眼睫，笑容僵在臉上，慢慢地消失了。

“我們……什麼時候出國？”

聽到戚行書的問題，楚青沉默了許久。

“我昨天把你的檢查報告發給國外的朋友了，他說……你現在的身體還需要再修養一段時間，但是，恐怕到時候孩子就大了，也不好打掉，所以……他建議你……留下這個孩子。”

楚青磕磕絆絆地說完這句話，看着戚行書的臉。他低着頭，咬緊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卻忽然間肩膀顫動，豆大的淚珠不斷地砸在被子上，一瞬間就暈開成一大片水迹。

楚青慌了，他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戚行書，他坐在他身旁把他緊緊抱在懷裡，“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别怕，想哭就哭吧，有我在呢。”

戚行書抓着楚青的衣服，終于忍不住崩潰地大哭出了聲，楚青就一直抱着他，什麼也沒說。

許久之後，戚行書才不再哭出聲，隻是還小聲地抽噎着，他從楚青懷裡起來，擦幹眼淚，“我不想住醫院。”

“好，”楚青遞了包紙給他，“等會兒我去問問醫生，看什麼時候能出院。累嗎？要不要再睡一會？”

戚行書幾乎一直躺在床上，并不覺得累，但他還是點點頭躺回床上，沒多久就又睡着了。楚青叫護工來看着，自己去找了姜源，得到允許後他立刻就去辦了出院手續。本來他還想請一個護工回家，怕自己一個人照顧不周，卻在戚行書的極力反對中妥協了。

戚行書坐上楚青的車後就看着窗外沒再說話，一直到車停了都沒有察覺。

“行書？下車吧，到了。”楚青早已把行李拿下來，幫戚行書打開車門。戚行書這才發現這是個高檔的别墅區，他完全不認識這裡。

“這裡是哪兒？”他遲疑地下了車，看着眼前的獨棟别墅問道。

“我家，”楚青放慢腳步走在前面，時不時側身看看戚行書，“以前那個是我臨時買的房子，為了上班近一點。”

小院子很漂亮，一看就是有人經常在打理，戚行書卻也沒多大興趣，沒再多問，楚青家雖然比不上淩家，但也算得上是非常有錢的。

楚青把戚行書帶到卧室，“你休息吧，東西都是幹淨的，你随便用，缺什麼跟我說。”把戚行書安頓在卧室，楚青就出去整理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