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比賽中,一本的意思是指以好的姿态和氣勢,打出的漂亮的一擊,并且有好的殘心才能獲得一分。
兩個人都帶上了面具,隻能從高矮分辨出誰是誰。
面對面架好姿勢,誰都沒有先出手,保持着謹慎的姿态,尋找對手的破綻。
十霧率先下壓竹刀,試圖攻向降谷零的小手部,盡管弧度隻有一點點,還是被後者敏銳察覺,于是他也下壓竹刀防守。
防守到關鍵一瞬,降谷零立刻回到中段,十霧見狀還想繼續進攻他的小手部,沒想到降谷零向前一步要進攻他的面部。由于距離拉近,十霧已經失去了打擊距離,隻能被迫擡手防面,降谷零進攻失敗。
借助擡手,十霧擊向對方面部,但是降谷零已然搶占中線并舉刀,兩人同時進攻,相差隻在毫厘之間!
“啪”的一聲,降谷零的竹刀率先落到對手的頭上。
“耶!”降谷零興奮的摘下頭盔,“是我赢了!!霧,你願賭服輸!”
降谷零的父親在一旁無奈的搖搖頭:“零,就算擊打過後也要保持警惕狀态,不要忘記殘心啊。”
十霧不服氣:“就差一點!你的殘心不合格,算我們平局!”
降谷零:“你又耍賴!”
提到這個詞彙,十霧立刻換了一副面孔,他把刀放在一邊,往院子門口跑去:“我們去公園玩吧!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有好久!”
單純的降谷零直接就被帶偏了思緒:“也可以。”
兩個小孩兒又蹦蹦跳跳地出去了,金色的腦袋貼在一起,好不親密。
降谷爸爸一邊喝茶,一邊笑開了花。
*
“零,我想玩秋千,你可不可以從後面推我一下。”十霧跑到秋千旁,露出那熟悉的乞求小眼神。
“怎麼每次教你,你都學不會自己蹬起來,”降谷零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到人身後助推,“不就是用腿蹬一下地嗎,很簡單的。”
他自己走到一邊的秋千做示範,先将重心往後,然後擡腳蕩下來,卻發現教學對象根本沒在看。
“嗚哇——秋千好刺激,”十霧開心地笑着,“我不學!反正零會幫我推起來的!”
“好吧。”降谷零有點郁悶地蕩起秋千,又覺得有點小愉悅。
就在兩人玩的正開心的時候,幾個看起來很頑皮的小男孩跑過來,為首的孩子身形較壯,張口就是命令:“喂!你們兩個快點下來,我要玩這個!”
十霧感覺自己快樂的時間被人打斷,奇怪地問:“你沒事吧?我們還沒有玩完呢,你得先排隊。”
“可是你們已經玩了很久了!”
“那又怎樣!是我們先來的,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壯壯的男孩子咬牙:“果然不是日本人!一點也不懂日本的禮貌,真是太粗魯了!”
“你說什麼?”
降谷零停下秋千,表情不太好:“你再說一遍?”
“我說!”小男孩咬牙,“我說你們的頭發顔色很奇怪,根本不像是日本人!人也很奇怪,不願意和大家一起玩!”
十霧借着秋千悠起來的慣性直接跳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穩穩落地。
他雙手叉腰,表現得十分生氣:“不準拿我們的頭發說事!”
小男孩辯駁:“可我說的是事實!”
十霧:“是假話!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很多大人都喜歡金色的頭發!”
“才不是呢,我爸爸媽媽都不喜歡!你們兩個又不是親兄弟,幹嘛一直住在一起!”小男孩大聲嚷嚷:“你自己的爸爸媽媽呢!”
降谷十霧茫然一瞬:“我......”
降谷零将他擋到身後,嚴肅的說:“我和霧就是親兄弟!回家告訴你們的家長,别再說閑話了。”
他回身拉住這個比自己矮了十公分的弟弟的小手,“霧,我們走!我帶你去玩更好玩的。”
降谷零不願意弟弟聽到這些不好的話。
兩個小孩哒哒跑到附近一個更小一點的公園,人也很少。
這裡的設施不多,但是十霧對跷跷闆分外感興趣,說他從來沒有玩過,急着要降谷零教他怎麼玩。
回家的路上,兩人小手還拉在一起,影子被夕陽無限拉長。
降谷零想到那個男孩說的話,有些遲疑着問他:“霧,你想不想你的爸爸媽媽?”
十霧猶豫了一下,圓圓的小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愁緒:“其實我對他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三歲起,降谷十霧就被頻繁拜托給降谷零一家照顧,他的父母似乎很忙,出現的越來越少。
到降谷十霧五歲那年,他的父母被宣告失蹤。于是暫居就變成了常住,降谷媽媽要來了撫養權,兩個小孩從此生活在一起。
對于降谷零來說,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年幼的他還不能對弟弟的處境感同身受,隻是單純的為自己有了同伴而開心。
“隻是,每當看到别人的爸爸媽媽,我都會忍不住想象,爸爸媽媽對我會是什麼樣子。”十霧把頭埋的低低地,聲音細細顫抖,沾染上一些哭腔。
降谷零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你不要難過了,以後我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我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
十霧偷偷用他的衣服擦鼻涕,“嗯!”
“零哥,我想和你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手環嗡嗡震動,叫醒了正沉溺在美夢中的人。十霧睜開眼,表情怔然。
他關掉手環,确認屋内沒人,順着梯子爬下來。換上新的隐形眼鏡後,他盯着枕頭看了一會,沒動,轉頭把東西都收拾好。
臨出門前,他幾經猶豫,又把手伸進上鋪的鐵圍欄裡,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條項鍊。項鍊整體是複古的銀色,由于經年的放置與磕碰,露出底下的銅漆。底端挂的綴飾是一個圓圓扁扁的立體,上面刻着許多繁複的紋路。
小心翼翼地按動圓片側邊的開關,圓片頂面被彈開。這是一個裝了照片的迷你相盒。
照片很小,也很模糊,有一半被撕毀,一半被剮蹭。尤其是人臉的部分,不知是經過了什麼侵蝕,已經完全無法辨認,隻能看出裡面模模糊糊是三個人,又或許是四個人,辨不出年齡,看不清體型。
十霧捧着小小的相盒,視線久久地停留。
“咔哒。”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