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莉莉站在鳳凰社總部門口喊我:“我們該走了。”
我應了一聲,在施了無痕伸展咒的小手包裡塞上白鮮香精和繃帶,想了想幹脆把急救箱整個塞了進去。
“需要帶備用魔杖嗎?”我問:“上周我和艾米莉去支援的時候繳了一根。”
“可以。”她的聲音傳過來:“以防萬一。”
這一晚我和莉莉一起巡邏。
門口,莉莉正在換雨靴。
她沒有穿傲羅訓練時的鬥篷,而是穿着厚厚的外套和牛仔褲,火紅柔順的頭發紮了一個高馬尾,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尋常的麻瓜女孩。
我猜她外套裡面一定有個放魔杖和急救箱的口袋,因為她現在空着手。
“外面下雨了?”我問。
“毛毛雨。”她換完靴子擡頭,看到我舉着魔杖,如臨大敵般拎着鼓鼓囊囊的手包,又聽到手包裡瓶瓶罐罐碰撞的砰砰聲——莉莉看上去有點想笑。
“放松。”她漂亮的眼睛彎起來:“一般不會有事。”
我點點頭。
這是我第一次巡邏。
我有點緊張。
按理說,我這個剛畢業又沒有經過傲羅實戰培訓的小透明是不用巡邏的,但自九月份神秘人關于血統論和仇視麻瓜的一系列演講在《預言家日報》占據頭版那天起,食死徒越發肆無忌憚,而我們的人手也越來越不夠用。
面對越發密集的巡邏路線,埃德加·博恩斯在十月值班表裡幹脆把我們這一批新成員也排了進去,由老成員或鳳凰社裡的見習傲羅帶着,兩人一組。
每天巡邏的路線都有好幾條,盡可能的涵蓋了以往食死徒常出現的街區,我們今天負責的是倫敦西北部的麻瓜住宅區,這裡離魔法部近些,安全些,案件也少些。
我畢業後也一直住在這邊,艾米莉和克裡斯安租的公寓裡有一個空房間,八月我加入鳳凰社後就直接搬了過來,和她們一起寫新聞稿,想方設法撕碎《預言家日報》那些虛假洗腦的言論,也陸續開始參加現場救助。
形式越來越嚴峻,我們同一屆畢業的學生也各奔東西。露西是純血,全家躲去了澳大利亞,凱特琳進了聖芒戈做見習治療師。祖父也終于放棄勸說我進魔法部,他直接把我移出了族譜,徹底斷了聯系。
莉莉現在是一個在接受傲羅培訓的見習傲羅了,同期還有西裡斯和波特,但我沒怎麼見過他們。
傲羅似乎很忙碌,任務和巡邏時永遠卡着點出現在總部門口,他們很少參加鳳凰社的晨會,多半隻托人傳來消息,而來往的信件……也石沉大海。
我和莉莉走在安靜的街頭上,倫敦十月的夜晚開始泛寒,蒙蒙細雨暈着遠處的路燈,雨絲模糊了光影,放眼望去是柔和朦胧的萬家燈火,讓人忍不住想要放松警惕。
一路無事,于是莉莉開始和我聊天。
“昨天的晨會說了什麼?”她側頭問我。
“沒什麼特别的。”我想了想:“斯普勞特教授給我們送來了新的白鮮香精,然後穆迪送來了近年來傲羅與黑巫師交戰的典型案例——我聽說現在貼在傲羅辦公室門口。”
莉莉笑了起來:“确實貼在門口。他要求我們所有人熟練背誦,還威脅說答不上來的本月考核成績減半。詹姆吐槽了一個早上——傲羅培訓要求背的東西比魔藥課還多。”
“我也得背,穆迪覺得我們需要培養戰鬥意識。”我歎了口氣:“我到現在才背了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因為我寫過受害者采訪稿。”
“九月份蜘蛛尾巷那個?”莉莉的腳步頓了一下,側頭看我一眼:“那是弗蘭克·隆巴頓和西裡斯負責的。”
“……是嗎。”我愣了片刻,含糊應着。
其實傷亡是常有的事,我遲鈍地想。
我清楚地記得九月份的那個案例。
上個月我趕到現場時,黑魔标記下的那間屋子淩亂不堪,滿地玻璃碎屑和木頭燒焦的餘燼,牆面上留着飛濺的、刺眼的血迹。屋子的主人,兩個麻瓜出身的巫師,蜷縮在一地玻璃碎渣上,滿頭冷汗,面色蒼白,魂不守舍,一看就是被狠狠折磨過。
有個傲羅受傷了——我幫他們修複全身細小的傷口時,其中一人這麼說。
傷亡是常有的事。
最開始我還感到驚恐憂慮,但後來擔憂已經成了習慣,我的各種魔藥熬的越來越熟練,有次艾米莉甚至很罕見地誇我,說我的止血魔藥拿去考NEWT都能得O。
我覺得她那時是想講個冷笑話緩和一下氣氛,但沒人覺得開心。
“他們沒事吧?”我問。
“弗萊克沒事,西裡斯隻是肩膀上有點輕傷。”莉莉故作輕快:“穆迪說他要為自己戰鬥時的激進付出代價,所以他得自己熬魔藥自己包紮,過了一周才好。”
“……嗯,可能他也要為自己九月份隻拿了七十分的魔藥考核付出代價。”莉莉又小聲補了一句。
我笑了一聲。
我們幻影移形到第二條巷子的那一刻就覺得不太對。
空氣渾濁潮濕,混着輕微的鐵鏽味,而路上空無一人。
我轉頭,看到離我們隻有幾米的屋子上空有一個吐着蛇的骷髅标志。
莉莉皺眉,一把抽出魔杖。
“黑魔标記。”
我們不敢打草驚蛇,于是飛快對自己施展幻身咒隐藏起來,快速跑到窗邊。
兩個人。莉莉探頭看了一眼,朝我比了個手勢,接着用無聲咒召喚出守護神,送去魔法部和鳳凰社傳消息。
屋裡一片狼藉,兩個帶着兜帽和面具的食死徒胡亂用魔杖擊碎相框、擺件、鐘表,摔東西聽聲響,一人走在前面,一人站在死角裡——我們沒法瞄準。
這原本大概是個三口之家,一男一女倒在門口生死未知,一個四五歲的女孩躺在窗邊的地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