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信那條狗跟你無關。
巡夜的後半程,斯内普在前面領路,偶爾陰陽怪氣一句,我和盧平安靜如雞的跟着他,主打一個不問不答也不聽。
三人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和諧。
直到我們走到格蘭芬多塔樓底下,盧平看着夜空中頂着星海的塔尖,停下腳步,突然說:“我從《預言家日報》上看到,你上個月跟福吉去了阿茲卡班。”
我心裡一沉。
終于來了,我想。
“他怎麼樣?”盧平輕描淡寫的問。
“其實挺好,他還跟福吉說想做報紙上的填字遊戲打發時間。”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我從八月底,在霍格沃茨寄來的教職工名單裡看到萊姆斯·盧平這個名字時,就想過他會這麼問我。
大概是因為十二年前我也這樣問過他。
當年西裡斯作為叛徒被抓的消息傳出來後,我懵了一段時間,抓起筆寫了兩封信。
我脫離魔法太久,不知道鳳凰社變成了什麼樣子,于是第一封信寫給了麥格教授詢問情況。收到回信後,我第二封就寫給了盧平。
沒什麼别的原因。我單純覺得他們關系好,如果有人相信西裡斯是無辜的,那盧平肯定在那之中。
他沒有回信給我。
我是在那之後,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天天去騷擾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可憐員工們的。他們問我有沒有證據,我說我沒有,我還理直氣壯的說你們也沒有證據,西裡斯又沒有黑魔标記。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赤膽忠心咒和保密人的事。
就這麼過了幾天,我風雨無阻的每天蹲點他們上班的時間跑去要求重審,魔法法律執行司本來就因為要到處抓捕食死徒殘黨而忙到焦頭爛額沒空管我,最後他們煩不勝煩,問了我的姓氏,回去去查了我的人際關系網,最後跑去隔壁傲羅辦公室把剛從法國回來的威爾·克勞斯叫來,強制他把我帶走了。
沒過多久,麥格教授就把我叫去破釜酒吧了。
現在想想,其實挺胡鬧也挺不理智的,簡直像一個不願接受事實的小孩在撒潑打滾,給魔法法律執行司添了不少麻煩。
“後來這幾年,你過的怎麼樣?”我問盧平。
“如你所見,并沒有好到哪裡去。”盧平自嘲的晃了晃胳膊,把袍子上的補丁給我看,“每份工作都做不長久。”他輕描淡寫的說。
我張了張口想安慰兩句,想了想又閉上了。
“當時我沒回你的信,十分抱歉。”他溫和的笑了,“當時大概剛過滿月,我狀态也不怎麼好。”
“而且——說來可笑,我收到信的時候,一度以為是個圈套。”他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
“你受傷時整個鳳凰社都知道神秘人在追殺克勞斯家的人。你躲起來後,毫無動靜,生死不明,麥格教授也什麼都不說,鳳凰社内言論也比較極端。
有人提議去找你帶回總部保護,有的人——大概覺得你兇多吉少,建議放着你不管,趁機去攻打食死徒大本營。”
“我其實是個挺悲觀的人。”盧平停頓了一會,笑道:“那之後的兩年,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我沒說話。
霍格沃茨走廊微弱的燭火搖曳,燈芯爆了一聲,整個暗下來。盧平就迎着那流水一樣灑下來的清冷月光,嚴肅地看向我,嘴角揚起一個冷淡的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克萊爾。當年提議找你的是克裡斯安和詹姆他們,而西裡斯,他自始至終都是個主戰派。
他向來如此。仿佛戰鬥比救人更能讓他興奮,而他就是追求着這種刺激才一次次站到最前線去。”
“——至少我是這麼說服自己的。”他小聲說。
盧平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說些什麼,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隻好對着他的視線沉默。
良久,伴随着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熒光閃爍的魔杖尖插到我們兩人中間。
“多麼感人的重逢啊。”斯内普折返回來,稀稀拉拉的拍着巴掌,假笑到:“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請動動你們的珍貴的腳把巡邏走完,剩下的時間你們愛去哪裡去哪裡。”
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