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之後,他立刻反應過來:“那盤錄像帶是她去塔木陀之前還是之後錄的?”
“我還是從頭講起吧……那場夢境中的西王母之宴後,我們又在原地等了兩天。我不停地複盤那場夢,但說不通的地方太多了。現實中找不到恺撒活動的痕迹,霍玲他們也沒有任何消息回傳。傷員的狀況已經不能再耽擱,我們隻好啟程返回。”
陳文錦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回程的路上沒有太多意外,我很快重新回到療養院開始整理這一次行動獲得的信息。那個時候我很迷茫,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這樣大概過了一個月,有一天晚上,我忽然發現有人闖入了療養院。”
“那個時候我非常緊張,以為是幕後黑手的人又一次追了上來……還好當時我沒有沖動開槍,闖入者就是霍玲。”
“回來的人隻有她一個人,她失魂落魄,一言不發,明顯處于一種不正常的狀态。事實最後也證明她沒有成功——她開始健忘,開始情緒失控,新陳代謝也越來越快。‘屍化’的進程已不可逆轉,她最終還是變成了那個怪物。”
“而我,也就成了考古隊的最後一人。”
“霍玲還清醒的時候,我問過她在隕玉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卻緘口不言。西王母古國發生的那些事,最終還是成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文錦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悲痛沒有持續多久,實在很擅長控制情緒:“今時今日,我身上的‘屍化’症狀同樣進入了不可逆轉的階段。或許是命運,氣候變化也恰恰滿足了塔木陀再次開啟的條件。如果一定要與這個世界道别,我希望能了結一切。你的三叔,還有幕後黑手……”
“那你還有多少時間。”吳邪突然打斷她。
文錦向他露出了一個微笑:“那已經不重要了。”
吳邪胸腔中一瞬間充滿了酸澀。
大概是這段時間經曆的一次次冒險印象太過深刻,而這些冒險又總是和文錦息息相關。雖然隻是短暫的交談,可在過去,他已經無數次揣摩着這個名字,這個人。無數次推敲過西沙事件的真相。
不知不覺文錦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輪廓,此時見到真人交流,讓他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就好像舊友重逢。可是,他們還沒有相處多久,找了她十多年的三叔也還沒有和她見上一面,她就要死了……
文錦說:“總之,我選擇把他們引向塔木陀。曾經,很多個不眠之夜,我會一遍遍地回憶西沙海底墓發生的一切。包括我們後來掌握的一些蛛絲馬迹,都讓我懷疑裘德考與幕後黑手息息相關。于是我寄出了錄像帶,分别寄給你的三叔還有裘德考。”
吳邪壓制着内心的傷感,努力跟上她的講述,聽到這裡他莫名覺得哪裡不對。他皺眉,然後對上陳文錦期待的目光……吳邪腦中靈光一現:
“你隻說了三叔和裘德考,那寄給我的錄像帶呢?不是你寄的嗎?”
陳文錦的笑容帶上了欣慰:“你的思維很敏捷,不錯,有人把我發給裘德考的那盤帶子,寄給了你。”
空氣一陣陰寒,故事的結尾未免有點恐怖。你以為經曆了無數危險與掙紮,就能夠逃過敵人的眼睛。一次次事實讓你深信這一點,你以為自由了,安全了,結果你從來沒有逃脫掌控,這些人一直默默注視着你,耐心觀察了很多很多年……當你再次意識到敵人的存在,結果發現自己依然對他們一無所知,想想真是背後發涼。
難怪陳文錦誰都不能相信,一直隐姓埋名到今天。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吳邪問。
“也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文錦搖了搖頭,語氣沒有太多起伏。似乎因為臨近死亡,她已經進入了一種完全釋然混不在意的狀态。
“如果你們親眼見過那樣的生靈,就會明白,神,是真的存在。無論他們有什麼樣的目的,這裡就是終點了……”
陳文錦意味深長地說:“或許,我們都永遠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