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一出現，廣場上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人們紛紛停止動作，虔敬地拜服，隻剩下重傷者難以忍耐的呻吟聲還在空氣中上下沉浮。

無論是質問的内容，還是那些人的反應，已經表明了這個人是西王母。西王母顯然不是普通人，在路明非的感知中，這些聲音居然沒有一個确定的源頭，像是在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同時響起。之前那些西王母國之人在試圖攔截路明非的時候，會大聲呼喊，但腔調古怪，是路明非聽不懂的語言，但女人說的卻是普通話，優雅動聽，一如陳文錦之前的講述。

如果多年前在塔木陀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夢，而是某種現實。那麼恺撒呢？他是不是被留在了這個國度？

混血種的心跳快了一拍，握刀的手在用力。

不久之前他才見證過古龍的蘇醒，祂的生命力強得可怕，耶夢加得使用七宗罪之暴怒都沒有完全殺死祂。人類相比于祂龐大的身軀過于渺小了，體型差放大了不利因素，看過奧特曼的小朋友都知道，打怪獸需要巨大化，這是常識……

路明非沒有足夠面對這種程度目标的重型熱武器，沒有如“君焰”這樣的範圍殺傷言靈，沒有七宗罪這樣的傳奇煉金武器……他此刻隻身一人，孤立無援，所能依靠的隻有手中兩把普通的煉金刀具。

假如他此刻所踏的土地正是數千年前的塔木陀，那麼這個時候的古龍又有多強？

情勢已經不利到了極點，混血種的神經也緊繃到了極點，但他的神情卻很淡然。路明非微微仰頭，面對着不遠處高聳巍峨的黑色建築，說：“那你不妨讓這些小喽啰退下，自己來面對我。”

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殺氣傳來，後背都快被那些人憤怒的目光給紮穿了。路明非索性破罐子破摔，站立的姿勢越發吊兒郎當起來，用輕佻的口吻補上了一句：“來嘛，現出你的真身，這種時候還要繼續躲在裡面裝神弄鬼麼？”

“那麼，如你所願。”

轟隆隆的聲音回蕩在空中，路明非瞳孔放大，在他眼前出現了無比震撼的一幕——這座足有上百萬噸重的黑石建築，像是開花一樣，變形了。

一塊塊數噸重的黑色石塊相互滑動，錯位。石柱“生長着”突破建築物的表面，黑色的神廟無比“絲滑”的打開，高度降低，面積擴展。最後所呈現的是一座恢弘的祭壇。

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想起了三峽之下的青銅城，那是神迹一般的建築。“青銅”僅僅是形容詞，準确地說整座城市是由再生金屬制造，以不可思議的力量一體成形。外部以活靈守衛，内部可以進行極其複雜的變形，如同一座龐大的迷宮。

那是龍王諾頓煉金技藝的極緻體現。

但這座黑石建築不可能是煉金産物，煉金術最基本的規則就是需要“殺死”物質，然後再生。經過煉金術處理的物質非常地“純淨”——路明非親身接觸過塔木陀中的遺迹，如果是煉金造物，哪怕是廢墟，他也能發現建築材質的異常。

尼伯龍根的主人可以自由控制内部結構，把空間扭成莫比烏斯環都是小菜一碟。但“死人之國”不可能有如此生機勃勃的綠洲。

古人經常用“玉樹”，用“琪花”來描述仙境中的植物，形容它們像玉一樣晶瑩美麗，但換個角度想，玉石本也是沒有生機的死物……如果這不僅僅是一種浪漫的想象，如果仙境其實是某個尼伯龍根，這種描述就不是比喻而是寫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