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拎着一個帆布手提袋下了出租車,快步往公園走去。
午後的陽光有些燥熱,她套着件炭黑連帽薄款沖鋒衣,寬松透氣,旁人也看不出衣服下的腋下隐蔽式槍套。M9已經提前上膛,拔槍就能立刻射擊。
下半身是米色的寬松束腿褲,穿着運動鞋。加上墨鏡、淺藍色空頂遮陽帽和黑色網球包,看上去就是一位時尚靓麗的運動達人。
這是個開放式的街邊公園,不大來沒走多遠,就看到長椅上坐着個黃毛。他選了個好位置,長椅後好幾棵上了年頭小葉榕樹冠連成一片,投下深深的陰影,把他籠罩其中。公園管理員似乎不太上心,植物的氣根密集的垂下,幾乎像是一堵牆。即便是在午後,這個公園的角落也顯得有些陰森。
黃毛穿着黑色套頭衫,版型寬松,胸口印着骷髅頭,正在有一下沒一下打着哈欠,看起來吊兒郎當。
走近之後,麻衣聞到了一股煙味和泡面調料的味道。對方看起來二十歲左右。雖然生理年齡屬于成年人,但這種看起來沒有女朋友,還是個狂熱遊戲宅的家夥,在麻衣看來還是個小男孩。
男孩無精打采,像是一顆蔫了吧唧的油麥菜,眼球布滿了血絲,袖口還有油漬,完全是在網吧裡鏖戰了一天一夜的模樣。
看到麻衣,他眼神有些迷惑,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确定地開口:“你是……MAI1234?”
Mai是麻衣(Mai)羅馬音對應的大寫,加上數字是因為論壇相同用戶名的人太多了。
酒德麻衣把問句說得像是陳述:“你是‘基洛夫正在路上’。”
男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别叫網名,怪怪的,我的名字是郭海。”
麻衣點頭:“小郭。”
他又等了好一會兒,發現麻衣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忍不住道:“姐……你怎麼稱呼啊。”
“我雇了你,你不該叫我老闆嗎?”
“啊?”郭海明顯愣了愣,見他還要說什麼,麻衣從手提袋裡拿出東西,丢給他。
男孩條件反射地接住,看清是什麼之後,他的眼睛睜大了,都是百元大鈔,鈔票用紙帶捆紮着,厚厚一疊,像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
“這是一萬塊,之前約好定金。”
“姐,啊不老闆,我當時也就随口說的,你,你給我這麼多,”他越說越惶恐,“老闆,你到底是要去我老家幹啥呀。”
麻衣又從手提袋裡拿出兩疊錢,漫不經心道:“加兩萬買你閉嘴,如果擔心是□□,我們可以現在去銀行驗鈔。”
“不,不是。”郭海雙手抓着這幾疊錢放下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表情快崩潰了:“關鍵是我害怕呀,姐!!!”
他看了一眼紅豔豔的鈔票,忍痛往前一遞,“你快收回去!”
酒德麻衣歪頭看着他,像是遇到什麼有意思的題目,幾秒鐘後,她拿回了其中的兩沓錢。
“好吧,不過定金是之前約好的,我不會收回。至于我去巴乃幹什麼,你也别打聽,反正不是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郭海一臉你騙我呢,我才不信。
把錢放回袋子的時候,手袋上面的吊墜因為酒德麻衣的動作叮當作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個有些怪異的挂飾,有着類似人形的外觀。顱骨很長,腦袋尖尖,手臂長過膝蓋,隻有四根手爪,腳部外觀有點像是偶蹄類動物……總之怪模怪樣,看起來像是電影中的怪物。挂飾旁邊還有一個小鈴铛,随着人的動作叮當作響。
酒德麻衣看了眼挂飾,“喜歡麼?這是我自己雕的,可以送給你。”
“不,不用了。”郭海連連推辭。
酒德麻衣聳了聳肩,“太可惜了,我以為你會喜歡的。”語氣中并沒有多少遺憾。
迎着郭海有些不解的目光,酒德麻衣取下這個有些怪異的小木雕,“澤拉圖,偉大的黑暗聖堂武士導師,就是人有點神棍。我老闆的哥哥也玩星際來着,他挺喜歡這個人。”
郭海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酒德麻衣嘴角彎起玩味的弧度,隔着墨鏡與他對視。
頹廢與青澀從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男人坐直了身體,雙手放在膝蓋上。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星際玩家……能一眼認出來呢。”
話音未落,她便松開了手,叮當一聲鈴铛和挂墜一齊墜地。同一時間兩個人齊齊動了。
酒德麻衣丢開手提袋,抓着背後的網球包。擋住了對方暴起轟來的一拳。網球包面向酒德麻衣的這一側爆開一個洞,而面向男人的那一面卻完好無損,這是隔山打牛的技巧。
這一拳勢大力沉,快速而兇猛,沒有個十幾年功底不可能有如此迅捷狠辣的一擊,球拍已經震斷,餘勁讓藏在内中的刀鞘出現了裂痕,就算是以酒德麻衣的體質也被震得腕骨生疼。
她順勢後退,丢開網球包,手上已經多了一柄木鞘長刀。“胧切”長吟出鞘,揮出一泓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