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們沒有幹涉研究所的決定，可是等到考古隊撤出，我們才發現了一件事情。”

汪景和的聲音低沉下來：“撤出來的考古隊不對勁。他們……被替換了。”

此話一出，空氣安靜至極，汪易塵睜大了眼睛，一股寒意在室内彌漫。

“行動之前的分析完全錯誤——考古隊行動之前，我們已經暗中探查了巴乃三年時間。那個時候我們相信張家已經不再關注這裡，他們可能完全放棄了這座樓。”

“但你們想錯了，他們行動了。”青年陰沉地說。

“他們躲過了我們的探查，一出手就悄無聲息調換了所有人……也許幾十年後，他們終于意識到了當初家族的内亂與分裂有可能存在一個幕後黑手，開始了調查。”汪景和端起茶杯。

“雖然張家的中樞被摧毀，但不意味着他們的力量在衰弱。失去了一些限制與規則，有一些分支反而越發壯大起來。”

“感謝之前的謹慎，考古隊的所有手續都走的是正規的官方流程，我們相信他們沒有在考古隊上發現問題，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替換了所有人，想借此探查幕後是否存在其他人。”

“他們發現我們了。”汪易塵握緊了拳頭，指節有些發白。

他此前一直以為他們對張家是敵在明我在暗。高層的某些命令，在他看來實在是過于謹慎保留。但現在回想，冷意泛起。

“至少那個時候沒有。”汪景和說。

“我們做得很聰明，考古隊中沒有一個人與我們有直接聯系，所有人都以為隻是一個正常的考古活動，他們以為自己選擇了項目，其實是我們在背後推動。我們選擇了一些老九門的後代，通過幾年的布局，讓他們自然而然彙集到一個隊伍，看中的就是他們的家傳與能力。”

汪易塵道：“但這樣也不可控。”

“這樣最安全。”

汪景和微微一笑，他繼續道：“發現這件事的就是我父親，這件事讓所有人都兵荒馬亂。吵來吵去，最後有了一個暫時的措施，隔離與考古隊的接觸，他們既然想扮演考古隊，就讓這些人做考古隊該做的事吧。”

汪易塵追問：“然後呢，據我所知，這支考古隊在1984年失蹤了。”

“1984年……”汪景和歎了口氣，神色變得幽遠。“已經二十年了，可以說，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了，我當時就是執行人。”

“考古隊被替換的事件，對于高層來說是一個沖擊，雖然對手還沒有摸到我們，但不少人都感覺到了恐懼。家族的實力必須盡快增強，而那一年，中國剛好開始了改革開放。”

“于是從1980年開始，家族的體系就進入劇烈變動的階段。後來，有人又注意到了這支考古隊。”

“此時距離1978年已經過去了六年，這些人有可能已經從研究所的檔案或者老九門上一代口中發現了異常。雖然我們自認為從始至終都藏得很完美，但繼續放任他們活動難保不會出現問題。剛好那個時間随着家族的擴張，高層多了幾個鷹派人物。于是他們決定消滅這支隊伍。”

“之前支持隔離策略的人，曾想過通過這支隊伍釣出張家的人。但卻沒有結果，這些人隻會比我們更有耐心。”

“于是高層最終達成一緻，通過制造一個意外，讓這支隊伍徹底消失。”

“選擇的地點就是西沙的海底沉船墓。”

“但那是……”汪景和的話解決了青年的很多疑問，但當年選擇的地點還是讓他非常不解，那是汪藏海的墳墓。

“這是很聰明的一招，不是麼。”汪景和微笑。

“首先汪藏海本來就是張家記載在冊的人物，隻不過當年的先祖很聰明地騙過了他們，讓張家人以為他隻是一個尋求長生失敗的風水師，修了個墳，想着死後長生，順帶把一些線索都藏在墳墓裡……一切和他的前輩們沒什麼不同。”

“而我們選擇這個地點來埋葬考古隊，就算事後張家有所懷疑，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在家族曆史上最重要人物的墳墓裡幹這種事，反正真正重要的東西汪藏海并沒有留在墳墓裡，而是讓我們傳承了下來。”

“這個計謀真不知道該說天才還是地獄。”汪易塵囧着一張臉。

他在等一個轉折，汪景和目前所說的一切聽起來很順利，他想不到事情是怎麼轉變成那一張張死亡報告。

“海底潛水考古非常危險，出現意外也不稀奇。我們想得很好，隊伍中的齊羽和解連環是我們的人，背景上又與老九門有關，通過關系出現在隊伍中也很合理。他們很早就與我們有接觸，幫我們做過一些事，後來加入了組織，但是我們的秘密并沒有向他們開放……這兩個人也沒有那麼多好奇心，我們能為他們提供錢和資源就夠了。”

“我們還準備了他們的替身屍體，他們在水下動手，制造考古隊全軍覆沒的假象。然而在一切開始之前，意外發生了。”

“張起靈先是加入了隊伍，随後是吳三省。”

“張起靈的出現差點讓計劃叫停。不過，他雖然是族長，但在張家身份尴尬，我們仔細觀察分析，認為他依然處于失魂症的時期，參加考古隊大概率隻是個人行動，為了找回記憶。”

汪易塵插話：“我猜有人要出馊主意了。”

“是啊。”汪景和歎了口氣，“1963年，四姑娘山，很多人第一次真正見到他，二十年過去了，他還是那麼年輕。”

“最後高層選擇冒險繼續行動，但計劃進行了修改。沒人比我們更熟知汪藏海之墓中的機關。我們計劃利用機關隔離考古隊與張起靈。考古隊要消滅，同時也捕獲後者。”

“沒想到吳三省破壞了一切。”

汪易塵愣住了。

“他，憑什麼？”

沉默片刻，汪景和給出了一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有的時候，愛情能創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