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越來越近的時候,珑淵微微皺起了眉頭。
雲浮若有所感,剛要開口說什麼,忽見那人魂不再掙紮,反而猛地朝珑淵撲去,此時兩者隻有一臂不到的距離,而一切又發生得太快,珑淵竟然避讓不急,生生被魂魄透身而過,然後瞬間消散不見。
珑淵微微躬身,一手扶額,玉白的臉上顯出痛苦的神情。
“陛下!”雲浮來不及驚訝為何一抹人魂能夠襲擊到上神,驚慌地扶住珑淵。
“什麼人!”
雲浮一出聲就引來在殿外巡邏的鬼差,她連忙施法籠住珑淵,鬼差闖進來的時候二人已經隐身準備回天庭,在離開的那一瞬,雲浮回頭看向孽鏡台,那抹人魂又出現在鏡前,面朝珑淵和她,隐約可以看出那團霧氣做出仰頭的姿勢,像是在“目送”他們離開。
連珑淵都對付不了的人魂,雲浮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
雲極宮後殿,珑淵的寝殿内。
剛剛離開冥府珑淵就已經恢複,但雲浮還是有些擔憂:“陛下,您真的不要緊嗎?”
“無事。”珑淵搖了搖頭,他坐在桌前,以手支頤垂眸思索。
雲浮問:“剛才為何會那樣?”
鬼魂多畏懼神仙身上的仙氣,而神身上的神力更令它們避之不及,就連崔玠那樣的鬼仙都畏懼神力,然而那抹人魂卻敢從神的身體裡穿過去!
“朕也從未遇到這樣的事,難道因為它是人皇血脈的緣故?”
雲浮沉默了,她想起崔玠之前告訴她的,生死簿上隻有人皇的生時,卻無具體陽壽,若是沒有絕地通天,人皇是會成神的。
那抹人魂所蘊含的神力就那麼強大嗎?
“而且剛才……”珑淵眉頭微蹙,“它穿過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它生前的一些經曆,可是轉瞬又消失不見,快得根本就抓不住。”
雲浮了然:“所以陛下剛才并非受傷,而是感受到了它的痛苦?”
珑淵颔首:“準确地說,是它生前的痛苦,這魂魄的神力如此強大,無論如何一定要将它收回,否則後患無窮,”珑淵擡眸看向雲浮:“看來,是非得拿到陰陽鏡不可了。”
之前雲浮一直希望珑淵下定決心從魔界拿回陰陽鏡,可此時珑淵同意了,她又開始擔心起來:“可若是因此與魔神起了沖突,恐怕又是一場浩劫,而且您不能再受傷了。”
珑淵看出雲浮對當年的事心有餘悸,莞爾一笑,眼如蓮瓣,潋滟芳華,他道:“别擔心,朕有辦法。”
雲浮被那笑晃了眼,心跳差點不穩,連忙别開眼睛:“什麼辦法?”
“瑤殊或許可以幫忙。”
雲浮表情微微一僵,一陣細微的痛意從心底傳來,她輕輕呼了口氣,慢慢平複心緒。
頓了一會兒,雲浮知道再問下去就是逾越,可忍了半天,還是有些忍不住:“陛,陛下和月神殿下還有聯系嗎?”
“……無。”字很少,聲音有幾分冷淡。
珑淵有些不高興了。
雲浮心下微歎,果然不該問的。
五百年了,瑤殊和玄晖都成親那麼久了,珑淵還是放不下。
恐怕那兩口子都不記得天帝陛下是誰了吧。
雲浮滿心腹诽。
雲浮離開雲極宮後沒有回位于天庭的玉府,而是回了雲極洲,并且打算近期都不回天庭了,等珑淵拿回陰陽鏡再說。
天界分九州十域,雲極洲就位于最東邊,洲内有東極之山,終日沐浴在陽光之下,山下有沃野千裡,碧波千傾,叫做金蓮湖,湖中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蓮花,滿湖搖滟接星津。
相傳天庭最負盛名的幾朵蓮花就出自金蓮湖,就連天帝陛下宮中溫養魂魄的青玉蓮也是從雲極洲的湖中移栽的。
而金蓮湖之所以得此名,是因為湖中有一朵重瓣金蓮,完全盛開時大過湖中的荷葉,金光璀璨,仙氣四溢,即使是夜中也散發着瑩瑩金光。
據說當年的珑淵就出生在金蓮湖中,在此生活五百多年,一直到化成人形。
雲浮在封地的玉府就建在東極山下,金蓮湖邊。
府中沒有仙使,隻有一頭仙獸,是一隻普通的灰狼,如今有九百餘歲,剛剛化形成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頭上的毛茸茸的耳朵後身後的尾巴還沒能完全收回去。
灰狼看見雲浮回來,高興地飛跑過來,右腿一瘸一拐,卻不影響他的速度:“阿浮你終于回來了!”
雲浮剛上天那會兒,名義上是天書閣的仙使,實則整個天庭無論是誰都可以使喚她,說白了就是公用的侍從,今天被叫去某上仙玉府灑掃,明天又為某仙尊的宴會忙活,有一次還被叫到天獸宮幫忙。
天獸宮,直白說就是豢養神仙坐騎的地方,有的神仙喜歡把坐騎養在玉府,有的則直接交給天獸宮打理。
那段時間雲浮天天在天獸宮給這些神獸坐騎喂食、洗澡、鏟屎,累得夠嗆,後來在那裡遇到了一隻小灰狼,因為後腿有疾無法成為神仙的坐騎,一直待在天獸宮,雲浮見他經常被其他神獸欺負,有了同病相憐之感,過了仙考之後就選了灰狼為坐騎,取名天樞。
天樞幻的人形雖然隻有十八九歲,個子卻還比雲浮高一些,眉眼英俊,不過面龐稍顯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