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做下這些事的理由,就是這個?我母親對你回歸神庭的許諾?”
背棄同族,化身天災,以身為祭,就為了回到一個幾百年前生活過的地方?
“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被樹葉遮蔽的臉應該是看不出表情的,可伏琮就是感覺到,吾吾裡笑了笑,笑得心酸又諷刺。
“您好像非常認真的以為,做一些世人認為的壞事,非得需要有個叫人逼不得已的理由?”
“不需要嗎?”伏琮指着還挂在樹枝上的那些屍體,“讓你保護了幾百年的族人落到這樣的下場,難道不需要有個合理的說法嗎!”
“哈哈,您還真是天真,天真到可笑,世間諸事,事關己身則為大,這麼簡單的道理,您難道不懂嗎?”
吾吾裡毫不在意地開口,她似乎把和伏琮聊天當成了分散作為媒介的痛苦。
“為達成目的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我不覺得自己有錯,您隻是因為被母神保護的太好,想要什麼都能有。
求而不得的滋味,您從未體會過,又憑什麼來評價我們這些奮力追尋求不得之物的人?”
這話伏琮沒法接,他确實……想要的東西,母親、系統、維克,總有人會想方設法的給他弄來。
連不想要的,他們覺得好的東西,偶爾也會硬塞給他。
可哪怕想法沒那麼站得住腳,他就是覺得這樣不對。
非常不對。
人生有所求,不是一件壞事,相反,在漫長又波折的生命裡,有一個能讓人忘記一切,努力向前走的目标,或者說夢想。
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可手段過激,這種脆弱的美好就很容易被破壞,變得醜陋不堪,夢想變成偏執,也隻是眨眼間的事情。
“你真的就那麼想回歸神庭?願意抛下一切?”
伏琮試着攻擊了幾下吾吾裡,她并未反抗,攻擊落到她面前,都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給擋下了,是屬于彌亞的力量。
她希望吾吾裡能完成和她的交易,這是彌亞用來解決火元星墜落的方式。
事關所有世間生靈,哪怕伏琮,也不能更改她的決意。
伏琮能感覺到,真正動用群星化身的力量,彌亞給予吾吾裡的防禦之力,是可以被破壞掉的。
但他了解彌亞,如同彌亞了解他。
這個防禦之力,目的不是真正要攔着誰,隻是在表達她的意思,她希望伏琮支持他。
她也知道,隻要表态,伏琮一定不會再次違背她的意志。
正如哪怕伏琮的一些選擇,會傷害到她,她也會順伏琮的意一樣。
這是存在于他們母子間,一種已經開始有些畸形的過度包容。
“那裡有什麼,讓你這麼執着?”伏琮感覺到彌亞力量的一瞬間,就收了手,不再攻擊,隻是仍然沒有收起化身,以防情況有變。
這個問題,讓吾吾裡沉默了一瞬,“大概是過去生長的的記憶,又或者是對于偷盜蜜酒這件事的後悔,回到那裡,對于我來說,是一次重新的開始。”
“開始什麼?”伏琮幾乎要笑出來了,“回到那裡,改變不了你曾做下的事,改變不了諾特莫一族遭受的一切,也改變不了你們的終局。”
“您其實沒有在神庭生活過吧?”吾吾裡聽到伏琮有些刻薄的話語,可化身天災後,她的精神狀态反而更穩定了,并未發癫,反而用帶着笑的聲音反問。
“雖然母神的神谕和世間的傳說,都在宣揚您是在神庭由母神精心撫育,可那隻能騙騙那些從未去過神庭的人。
對于我這樣曾在神庭生活過的人來說,您的表現,并不像了解那個地方的樣子?”
“你說得沒錯,我确實沒怎麼去過那個地方,那又如何呢?那裡難道還有後悔藥賣不成?”
吾吾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提出一個問題,“您知道,那些被母神接引的靈魂,最後都去哪兒嗎?”
“不是在神庭生活嗎?”
“您在想什麼呢,母神現世這麼多年,接引了多少靈魂去往神庭,神庭多大點地方,哪裡能供這些人生活?
況且世人都說被母神接引的靈魂會獲得永恒的幸福,擠在一小片地方,無欲無求,日複一日,這無聊到看不見終點的日子,又哪裡談得上幸福?
你當我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才去盜取長生蜜酒的嗎?”
emmmm,伏琮以前對于盜取長生蜜酒這件事,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這麼想着,臉上不禁露了一些出來。
吾吾裡看着他這樣,難得發出了一聲真正帶着開心的笑聲。
“要真是這樣,神庭早就亂得不行了。
那些被接引的靈魂,都被母神安放在美麗的夢境裡,每一個夢境母神為他們編織的,獨屬于他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