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見城主。
守衛們費力地護在府門前,被擠得憋紅了臉,也不曾亮出手中的武器,今夜注定無眠。
街上所有人家的門都敞開着,昏黃的燈光聚在一起,将黑銀城的街點亮如白晝般可視物。
城主夫人站在城門背後,她的身邊是雲泱等人。
“非得如此嗎?”
“必須如此。”
随着暗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城主夫人抹了把眼角的淚,将垂在臉側是發絲全部攬了上去,露出幹練整潔的額頭。
她深吸一口氣,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看着滿臉害怕的女兒,才突然有種實感。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讓她感到荒謬和不可置信,恩愛的丈夫棄她而去,生死不明,獵鬼人來到城主府,說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她不懂。
直到天徹底将黑暗撒向城内,她從後門跑到城門口,呼喚着外面的黑騎衛,丈夫曾對她說,那是能救他們命的存在。
可無人應答,甚至在她試圖跑向城外時,撞到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上面,她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城主府。
府門徹底打開,無數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城主夫人,憤怒,茫然,懷疑,雲泱接收到這些情緒,又看着這些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她偏頭看了看城主夫人。
城中的百姓是認識城主夫人的,她樂善好施,經常關心百姓的生活,沒有一點架子,讓百姓感到十分親切。
他們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關閉礦洞,為什麼不讓我們出城,為什麼有獵鬼人上門審查,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對,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刻,楚國需要我們鍛造的兵器,而我們需要時間,你們這樣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礦洞必須打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城中守衛為什麼沒有作為,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吼到此處,壓抑的泣音響起,他們不懂為何同伴會對他們揮刀下死手,昔日的情誼半點不顧。
“我們要見城主!”
城主夫人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各位,請聽我說一句,我是柳盛蘭,是黑銀城城主的夫人,很多人都認識我,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從今以後,你們可以直呼我為柳城主!”
柳城主?
此話一出,人聲沸騰!
質疑聲撲面而來,如雨點般砸在柳盛蘭的臉上。
“原來的城主呢?”
“莫不是有什麼陰謀吧,這也太突然了,柳城主,不是我們不信你,你的意思是你如今是新任城主嗎?”
“你擔得起城主一位嗎?”
“是啊是啊,空口無憑,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有人越說越激動,上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雲泱臉上了,守衛立馬上前将他們往後推。
柳盛蘭無措地看了眼雲泱,想要後退幾步,被雲泱抵住了。
她道:“挑重要的事情說,他們的關注點就會不一樣。”
柳盛蘭想要歎氣,但很快掩下這股想法,城主不能露怯,要用氣勢壓倒他們。
她上前一步,拉近與百姓的距離,利聲道:“我知你們對我有所懷疑,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原來的黑銀城城主,也就是我的丈夫,他下落不明,我暫代他的位置,隻是為了處理更嚴峻的事情!”
“你們也看到了,黑銀城不尋常的地方,獵鬼人為何到來黑銀城,你們的同伴們為何對你們暗下殺手,一切我都會為你們解釋,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請看看天空吧,我們猶如困獸,被關在了城内。”
衆人仰起頭,今夜沒有星光,成片的黑鋪滿整個天空,許多銀色的流光在城的上空流轉着,那是靈力波動的痕迹。
氣氛烘托至此,雲泱便想當然地登場了,她先是拿出獵鬼人的令牌表明身份,解釋了一下聯合神罰的恐怖,崇鬼人的存在,以及屏障的目的。
在所有人被驚恐不已的時候。
挂上安撫的笑,說不用擔心,四方天機已經派最厲害的獵鬼隊前來,陣法一日之内必破,到時候将會把所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他們處理掉神罰後,再将他們送回來。
耽誤的工作也無需憂心,上京已派人來接管,下令黑銀城全面配合獵鬼人的行動。
雲泱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站到了一邊。
暴動的工匠們心情一波三折,起伏極大,先是得知城主失蹤了,然後又是神罰将至,他們本身或多或少是能感知到靈力的,黑銀城上空波動的靈力也印證着雲泱的話。
本來覺得完了,一聽最厲害的獵鬼隊抵達城外,感覺還有還有挽救的餘地,耽誤的工作好像也被合理安排了。
工匠們愣愣地想,似乎沒有後顧之憂了。
暗鴉推着棠溪遲登場了。
楚國沒有人不認識棠溪家族,他們的眼睛就是最大的标識。
特别是棠溪家主棠溪遲,近年來活躍于國君眼前,工匠當中去過上京的人驚愕,他就是棠溪家主,我見過的。
這标志性的輪椅,不會錯的。
衆人于是深信不疑,等待着棠溪遲亮出皇帝的命令。
棠溪遲淡淡地瞥了眼角落裡目光沉沉的雲泱,嘴角微溝。
“說句好聽的話,希望各位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讓我為難,柳城主就是新任城主,你們得認清這個事實。”
“說句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