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野雞不知在哪兒下蛋沒有,若是有蛋,以後也不愁吃肉了!”
狗兒興沖沖跑到周圍尋野雞蛋,最後又垮着臉歸隊,“嗨,屁也沒有!咱繼續往前走吧!”
殊不知野雞蛋正在王二手上倒騰,他把燙手的烤野雞蛋在兩手間輪換,期盼着快點兒進肚,祭一祭他的五髒廟。意猶未盡地吃完野雞蛋,王二不由得再次惋惜那隻飛走的野雞,“唉,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吃上肉。”
這年頭,當土匪都得吃摻了麸皮的糧食,啥世道喲!
吃過了早飯,王二百無聊賴地躺在寨子的石桌上發呆,聽猴子說,往東三十幾裡地還有一處寨子,是地主少爺建的,糧食都堆成了山,個個吃得肚皮滾圓。
“王二!王二!”寨子外頭傳來喊聲,把正眯懶的王二驚得一激靈,莫非猴子他們撤回來了?再細聽一陣,才驚覺口音不對,他本想拿着鐮刀出去,略一思索後還是決定空手‘會客’。
狗兒看見他從寨子裡出來,大聲喝問:“你就是王二?”
“正是,”王二人高馬大的,聲音也洪亮,回問:“不知閣下是哪路英雄?”
狗兒倨傲道:“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隻要知道這寨子往後歸我們管就行。”
話音一落,愣子往左前方讓了兩步,把領路的瘦小子亮了出來,後者哆嗦着朝王二喊話,“王二,他們把猴子一夥全殺了,厲害得很,咱們投降吧...”
王二聞言一笑,朝對面衆人攤了攤手,“我可是空着手出來迎接諸位的,别的本事可能沒有,論出力氣,十個這小子都比不上我一個,寨子至少有一半是我建起來的,諸位必然有用得上我的時候。”
話雖如此,狗兒還是謹慎地用長棍在他身上搜羅了一番,又讓愣子進寨子把鐮刀繳了,這才讓衆人進寨。當然,下馬威不可少,他對王二兩人嚴肅道:“你們隻要老實聽話,認真幹活,便留下你們的性命,如若不然,見不到第二日的太陽。”
領路來的瘦小子叫大頭,此時點頭如搗蒜,忙不疊發誓,“保證聽話,保證聽話!”
王二倒沒有這麼慫,隻是識時務地回答:“明白,請你們放心,如今這世道,我也隻是為了口飯吃,不論誰是這個寨子的頭頭,隻要有我一口飯,我就甘心賣力氣。”
狗兒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但背地裡依然留了個心眼,大頭這會兒也被解了綁,得先讓他去洗洗換條褲子才成,這待會兒可就得吃午飯了,一身尿騷味熏着衆人可不行。
愣子負責給野雞拔毛,一邊給旁邊的洗野菜樁子爹說:“叔,你瞧,這野雞的毛還是五彩的哩,我留幾根長的,到時候帶給我妹子玩。”
聞言,正監督着王二生火的狗兒,也不免惦念起托付給大壯娘的外甥,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裡做大做強,到時候好把外甥也接到身邊。跟他進寨的除了樁子爹,其他都不到二十歲,連狗兒在内的十三個年輕小子們,沒有過多的憂思,尤其是此刻,大家最惦記的還是即将要下鍋的野雞。
而範家村内,賀躍塵和範大力也已經制造好土匪屠村的一系列假象,各戶的房屋都砍上幾下,留點痕迹,用火把稍微燎一下,再把土匪屍體運到對應的村戶,隻等明天清早,讓老弱婦孺開哭。
做好一切,時間也接近晌午,範岐做好了三人的午飯,招呼他們趕緊進食。見賀躍塵似有心事,範岐便問:“可是擔心明日?幹糧我已為你備好,五更天你便上山去。”
因為賀躍塵原也不是範家村的人,自然不必出現在明天的場合裡。猶豫片刻,賀躍塵掃了眼正在吭哧吭哧面糊糊的範大力,壓低聲音,“我想讓大力哥明天跟衙門的人走,再挑幾個有血性的一塊兒,到了那邊,七萬多人中,總有能用上的。”
範大力停下進食,思索着他的話,自從昨晚手刃了趙錢孫,他便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沸起來了,就這麼夥兒慫貨也叫嚣着稱霸,難道他範大力隻配守着這一畝三分地,就此當個老實受欺壓的農民?
還未等他有答案,範岐已經先一步出聲,“如此衆多的民夫集聚,朝廷必然派重兵監管,此去兇險異常,大力為人頗有些莽撞,隻怕不妥。”
此話一出,範大力的心中頓如撥開雲霧,他駁道:“我隻需要集結大家,不會傻乎乎地沖撞官兵的。”
見侄子心意已決,範岐輕歎一聲,無奈道:“吃了飯,你自個兒給你娘說去。”
說罷,範岐把剩下的面湯飲盡,徑自起身往後院去了。桌上兩人對視一眼,也都加快進食速度,飯後,範大力把自己的打算給老娘說了,好半天才微紅着眼折返。
“大力哥,明日一别,不知何日重聚,今天咱們好好切磋一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賀躍塵試着将其注意力拉到别處。
範大力豪邁一笑,“切磋一回可不夠,盡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