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躍塵讓這九人練着，然後挑了三十個長得高大些的和自己一塊兒去買糧，趙六亦想跟着，賀躍塵也同意了。

一輛馬車可坐不了這麼多人，隻能賀躍塵和另外三個人坐，一個人趕車，其他人跟着車走路。

路上，賀躍塵想起來問:“我看秦飛那邊養了豬仔，你們這邊怎的沒有？”

趙六連忙解釋，“東家，秦兄弟那邊的豬仔就是我們送過去的，是之前長蘆那幫人搶了别人的牲口，後來被我們又給搶過來了，隻是那幾戶人家都被砍得血糊糊，我們便做主給帶回來了。”

聽言，賀躍塵眉心一蹙，“長蘆目前有多少人？”

趙六趕緊道:“得有五六萬呢，東家，咱們可要打過去？”

“現在打還早了點，不過這群人的所作所為的确人神共憤，應早點做掉領頭的才行。”

車内另外兩人一聽他說要做掉領頭的，都暗自咋舌，趙六把眼刀掃過去，“怎的？東家隻需一箭，便能讓肖盛見閻王。”

賀躍塵擡手拍拍趙六的肩頭，又對旁邊的吳二吳冬兩個笑了笑，“你們可是曾經近距離跟過領頭？此人除了脾氣火爆之外，還有何特點？”

“東家，那人叫肖盛，原是土匪，他倆沒近距離跟過，若近距離跟那還得了？估計早沒命了。”

吳二也附和，“東家，我們的确沒近距離跟過姓肖的，此人身邊一直是以前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居多。他手段強硬殘暴，若交代的事情沒完成，輕則被打得半死，重則一命嗚呼。”

“那怎還有五萬多人跟着他呢？”

“許是他搶的東西願意分給大夥吧，比如之前有幾個北方的被地主欺壓，肖盛便帶人将地主一家老小全部大卸八塊，奪取家财全部分給下面，算是替這幾個人報了仇，故願意追随他吧。”

吳冬補充道:“其實此人并非愚蠢，他一般處罰的都是單個的、沒有什麼依靠同在隊裡的人，對另外那些人基本不怎麼動手責罰。”

賀躍塵又追問:“那他下面可有權利較大的二三把手？肖盛身手如何？你們原先在隊裡的時候，可曾聽聞他們下一步有何打算？”

“有個二把手，是肖盛的親弟弟，不過沒有肖盛那麼殘暴，比較得人心。肖盛反正挺勇猛的，看上去跟不怕死似的，我們之前隐約聽說肖盛想直接打到大都坐龍椅。”

趙六冷笑三聲，“癡人說夢！憑他？龍椅隻能咱們東家坐！”

“趙六！”賀躍塵正色制止，前者仍是氣哼哼，他便愈發嚴肅，“趙六，你為何如此急躁？你有什麼想法放在心裡穩妥些，沒必要宣之于口。況且，當你自大的時候，失敗便離你不遠了。”

趙六認真聽完，老實道了一歉，“東家，我錯了，以後再不犯了。”

旁邊兩人看賀躍塵訓斥趙六，心下吃驚，吳冬反複琢磨賀躍塵最後那句話，深以為然，難得說了心裡話，“東家，若要擊殺肖家兄弟應以誘騙埋伏為上，且一旦肖家兄弟沒了，下面那些已經習慣搶掠又未受過罰的人肯定很快自立山頭，或許會分散到南邊各地，恐造成更多百姓遭難。但如若讓肖家兄弟繼續北上大都，不但可以消耗朝廷兵力，亦可讓其元氣大傷，屆時趁勢收歸，更加優算。”

這一番話倒是出乎賀躍塵的意料，他難得欣慰一笑，誇吳冬思考問題有遠見，“你說得不錯，若長蘆一衆北上大都自然最好不過，但若其繼續在周邊搶掠，還是得讓這些百姓遷到其他安全地帶才好。”

吳冬已經知道他連婦孺也都願意收留，必定心慈，此時聽他擔心遭難的百姓并未過多驚訝。

“東家，到了！”

駕車的人突然低聲道，賀躍塵幾人便不再聊這些，讓其他人等在此處，他們駕車進去縣城買糧。守城的見他們沒有武器，很快讓他們進了城去，買糧雖然價高但還算順利。

趁天色還早，一行人又繼續朝臨近的縣城進發，酉時前已經購得了一車糧食，車上沒有空位給人坐，賀躍塵也隻能負責駕車，其他人走路，一道折返。

不過一行人還未走出多遠便被人盯上了，賀躍塵命令衆人從馬車底的夾層中取刀圍住馬車。

趙六厲聲威懾，“不想沒命的趕緊滾！”

“趙六，你帶走我們幾千人馬，還想活命嗎？”

為首的突然靠近兩步，除了賀躍塵之外的其他人皆色變，趙六低聲解釋，“是長蘆的，不過不是姓肖的。”

說罷，他粗略數了數對方人頭，足有三四百人，此地離據點還有一截，不過讓人跑回去報信應該有成算，便對吳冬打手勢，又面對楊鋒拖延時間，“楊鋒，你我素無仇怨，何故如此？”

“廢話少說！拿命來吧！”楊鋒直接一揮手，後面的人立刻舉刀殺來，賀躍塵命衆人沉着抵抗，“喊人來！”

吳冬已先一步跑了出去，賀躍塵雙手持刀應敵，暗自惋惜沒帶上狗兒的流星錘。

原本，趙六自己心裡也沒底，見賀躍塵臉色平靜，亦慢慢鎮定下來，讓衆人站成一排，舉刀準備好，“别怕！他們不過烏合之衆！”

這話說得其餘二十幾人都是心裡一懸，貌似他們也是從這些烏合之衆裡出來的吧？還隻是今天操練了幾招而已。

不待他們多想，昔日隊友今日仇敵已殺至面前，賀躍塵朗聲命令，“第一招！”

說話間，他左右開弓已砍倒兩人，趙六也緊随其後，又抽空撿起敵人的刀，也一手一把揮砍。

“踹裆！”

賀躍塵一邊殺敵一邊指揮，這架勢讓楊鋒眉頭一皺，啐了一口也殺了過來，賀躍塵不着痕迹一笑，在旁邊人肩頭借力躍上馬車頂，用力一踢讓繩子縛住的長棍脫出，再挑起長棍夾在腋下，同時算準楊鋒路線與距離大力扔出彎刀。

“啊！”

楊鋒來不及躲避，脖子以下被彎刀橫向劈進寸許，鮮血四溢。趙六立刻大喝一聲，“快投降！楊鋒已死！！”

其實楊鋒隻是重傷，還是有口氣在的，不過其他人也眼睜睜看他胸前插着刀倒地不起，賀躍塵又指揮人駕車帶自己上前去擊殺，頗有一人要橫掃千軍的架勢。

趙六和吳二亦為駕車的人保駕護航，經過楊鋒身邊時趙六還故意狠踩一腳彎刀，讓楊鋒結束了最後的殘喘。

“投降不殺！大軍已到！！”

大概過一刻多鐘，吳冬不負衆望，叫來了據點的兄弟，楊鋒帶來的人見勢不妙四下奔逃，逃不了便隻能跪地投降。

“有沒有人受傷？”賀躍塵率先詢問，趙六清點了一下人數，回答說有五個受傷，“不過不嚴重。”

賀躍塵臉色一沉，将長棍撐在車轅上跳下地，對投降的幾個人走去，見他這副模樣，那幾個人連呼求饒。

“楊鋒明明死了，你們為何不投降？害我的人受傷，你們可知是何代價？”

“好漢饒命，英雄饒命啊！我也不想...”石七被他用棍比着喉嚨，吓得涕淚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