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亦提刀上前，作勢要砍了他們幾個，“你們不在長蘆，跑這裡來不就是想死嗎？我們今天成全你們！”
石七哆嗦哭着告饒，“趙六，我投降，為你當牛做馬，求求你别殺我...”
“說！你們為何跑到這裡來？若是老實交代，興許饒你們一條命。”趙六仍舉着刀，石七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立刻倒豆子般交代了，“是，是楊鋒他刺傷了老大，不得已逃了出來，我們原本有一千多人，後來被追殺，死了大半，楊鋒便說往這邊來，怎料遇見你們買糧，便...便想搶了糧食......”
趙六立即側頭去看賀躍塵，後者點點頭，他便繼續問:“楊鋒為何要刺殺肖盛？他不要命呐？”
另一個投降的便說:“是...是因為楊鋒和肖盛的女人搞到一起了，被肖盛發現要取他性命，情急之下便這樣了。”
“肖盛可有重傷？”
“隻是胳膊中了一刀，不，不算重傷。”
趙六啐了一口，“不中用！”
命其他人收繳地上的武器，賀躍塵讓投降的五個人站起來，“你們為何也要跟着楊鋒一起跑？”
聞言，石七有些支支吾吾，趙六舉刀走近兩步，他才開口回答，“楊鋒說之前走的那七千弟兄就是他讓走的，隻要找他們彙合了便能另起爐竈，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都能吃香喝辣，也不用擔心被人打殺。”
“趙六，你可了解這五人，品性如何？”
一聽這話，石七五人又面帶緊張，乞求般望向趙六，後者哼了幾聲，才恭敬回答賀躍塵的提問，“他們品性一般，不配加入我們，不過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石七等人又撲通跪下，“我們真心投降的，絕無二心，求求你們...”
讓人将楊鋒單獨擡到一邊，再将地上其他的屍體收攏鋪上幹柴燒了，賀躍塵又對目瞪口呆的石七招了招手，待人走近才低聲對其說:“我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給你，全看你要不要了。”
“要要...英雄盡管吩咐，我石七必然拼盡全力。”
“楊鋒的屍身在此，待會兒我會用木炭燒一下那道刀口，你等亦燒一點頭發衣角，推着楊鋒的屍體回去老巢...”賀躍塵還未說完，石七已是吓得臉色發白，“不能回去啊，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聽我說完，回去宣揚天降雷電劈死楊鋒，後又一陣狂風驟起，卷起塵土在天上演變成幾個字，便是冒犯真龍，其罪當誅。”
石七聽得唉聲歎氣，“隻怕我們也沒命活呀！”
“怎會？你們乃天道的見證人，肖盛必然要好好供着你們，才能對世人驗證自己的真龍身份。”賀躍塵揚眉一笑，石七見他說得氣定神閑亦回過味來了，這既是戴罪立功的機會，亦是他們不得不選擇的機會，不接受則趙六一衆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接受的話，也許還能搏一搏後面的享樂生活，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英雄真乃神人也...”下定了決心的石七先拍上一記馬屁，又為賀躍塵的計劃添上了佐證，“肖盛之所以如此暴躁，便是因他為真龍，龍也暴躁。”
賀躍塵拍拍他的肩頭，“孺子可教也，去跟你的同伴交代一遍。”
說罷，賀躍塵找來一根枯樹枝放進火堆中燒一陣，命人先解開楊鋒的衣服，觀察了一下刀口，他慎重落下樹枝制造雷劈的假象。待石七幾人過來，他又命令五人扯亂頭發，分别用火燎了一些位置，再替他們抹上炭灰。
吳冬走近賀躍塵，詢問此番何意，賀躍塵亦無隐瞞，吳冬聽後直呼妙哉，“東家高明，這五人隻要有三人意動，必然會按照東家交代去做。”
讓他們走之前，賀躍塵又讓他們分别描述一遍想象的場景，還特意提點，“你們大部分要說得一樣，但細節可以稍作不同，比如天上閃過紅光，或者金光，似乎聽到龍吟聲，最好帶上眼淚，一回去便跪地求饒，望真龍饒命，可記下了？”
五人連連點頭，賀躍塵卻又冷下神色，“若你們能勸動肖盛憐憫百姓，直取大都，來日我或可饒你等一命。”
聞言，石七心頭震驚，莫非這人有十足把握能打敗肖盛不成？憑着幾千人未免太天真吧？雖如此想，但他如今半條命還捏在人家手裡，面上不敢顯露，完全一副惶恐模樣，忙不疊點頭哈腰地應聲。
趙六不放心，還帶着二十個人遠遠跟着他們，石七五個用樹枝綁成一個擔架擡着楊鋒一路快行，生怕走慢了被刀子追上。
燒不幹淨的骨頭隻能選在偏僻位置掩埋，賀躍塵讓受傷的五人先回去療傷，又命二十人把糧食運回去，接着帶吳二一衆五十人搜查了一遍方圓一裡，沒發現逃跑的人才罷手。
趙六一直盯着石七等人往長蘆方向走了一二十裡地才停下，此時即便石七等人反悔也不影響他們了，趙六一聲令下，收隊歸家。
糧食先分給幾個據點，馬車依舊停在晌午那個林子裡，讓人看着。待入夜時分，全部人才算回到了據點，賀躍塵把帶來的車前草洗淨，讓人搗碎給受傷的人包裹傷口。
“明日計劃取消，全體集訓兩天。”吃了晚飯，賀躍塵對趙六說道，後者忙點頭應聲，他亦迫不及待操練出師，到時候必要奪下長蘆。
因長蘆距此尚有兩三百裡，石七等人走到月上中天也還未行至一半，都又累又餓，餓得眼睛都紅了，估計等到長蘆眼淚自然而然便能淌下來。
“不如還是往别處去吧？”陳四見趙六他們早已不盯了，此時又餓得緊，便生出退意，怎料石七和另外三人都堅持要回去。
“此時不回去亦有可能死在其他勢力之手，回去還能博一把，若是成了，以後咱們不用愁了，根本無需動手，便能吃香喝辣。”
陳四猶豫半晌，想自己獨自退出，卻見其餘四人皆目露兇光，似乎要殺他滅口，瞬間，陳四的冷汗就沾濕了前襟，忙開口表示自己也要堅持回去。
不想夜長夢多，石七直接強令其餘人連夜趕路，“或許經過一些村落能有口吃的，快走！”
五個人一具屍在月色下行進，除了方便和進食，幾乎沒停下過，一直到第三日晌午後才算到了長蘆老巢附近。石七讓其他幾個醞釀一番，又都試着哭一通，對對說詞，終于鼓起勇氣往老巢而去。
“餘大，我是石七呀，我知錯了，嗚嗚——不該背棄真龍，望真龍饒命啊！楊鋒這個孽障已被天雷劈死，天降異象，我等親眼目睹...”
陳四幾人也都跪地哭喊，裡面的人聽得稀裡糊塗的，隻能趕緊請示老大。肖晖恰與肖盛同在一屋，聽餘大轉述，便率先發話讓餘大召集所有人，“先不要急着讓他們進來，等我們過去再說。”
待餘大出去，肖晖便與他哥低聲解釋，“他們既然口口聲聲稱天降異象，尊大哥你為真龍，那便讓所有人都跟着去瞧個明白，如若不能讓衆人相信，再殺了他們又不費事。”
肖盛原本都已在拔刀，此時聽弟弟這番話後竟慢慢冷靜下來，同意前去問個明白。
見大家基本都圍過來也未喊打殺他們，石七心中一定，更加賣力做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異象。肖盛兄弟出來便見他們五個蓬頭垢面臉上熏黑，說得有鼻子有眼，陳四亦捶胸頓足，“都怪我有眼無珠，此番上天饒我一命，便是要我為真龍效死力啊...”
偷偷給他哥使了個眼色，肖晖做主讓人開門，又親自檢查楊鋒的屍體，最後起身對衆人說:“這楊鋒的确是被雷劈死的，身上都焦了，露出了骨頭。”
連他都肯定了，石七幾個便猛地磕頭，對着肖盛大喊真龍，後者亦漸漸露出笑意，其他人見狀便都跟着喊真龍。
便是連肖晖都一本正經地對着他哥行了一禮，恭敬道:“我道大哥為何脾氣躁，原來大哥乃真龍，此乃天性啊！”
肖盛哈哈一笑，高興地扶起弟弟，又讓人帶石七幾個去洗漱，“石七他們有幸見證天象，理應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