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好久沒回這邊住了,但是賀躍塵的房間一直都有大壯娘打掃,幹淨得很,被子亦時常拿到太陽底下晾曬,直接睡便好。如今大壯娘帶着狗兒外甥睡,狗兒估計也惦記外甥,隻是當前他有任務在身,無法抽身回來。
翌日清晨,賀躍塵沒讓人叫,自己起來了,先把木質器材摩挲一番,沒有發現倒刺才開始自己過一遍。
障礙訓練沒有四百米那麼長,頂多隻有一百五十米,賀躍塵做下來氣息都未亂,相信其他人應該很快也能适應。
陳昌那邊因為送信大都的人原路折返,也已知曉大都變了天,立刻号令幾城士兵加練,百姓服役加急修築關隘。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阿希格選的第一個戰場竟然在堰州,也算是他自己的老家,畢竟他曾是堰州輕車都尉出身。他指派達亞爾帶領一千火铳軍前去堰州,堰州守城都尉寶日與副都尉哈單夫商讨一番,趕緊拉開城門喊話,詢問達亞爾此番用意。
達亞爾畢竟顧念舊情,沒有按照阿希格交代的直接開火,此時見哈單夫詢問,直接了當地朗聲答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堰州,責問當日不曾援助巴哈大将軍一事。”
哈單夫暗自咬牙,這個阿希格真是瘋了,為了一個死人竟把矛頭對準舊日同僚,隻是此時他不敢有絲毫不滿,唯有卑躬屈膝地請求達亞爾開恩,“當日我等舉全城之力為巴哈大将軍提供武器,也曾舉薦校尉領兵跟去協助,但大将軍不屑一顧,徑自帶着自己人走了,一切皆因前有滿都将軍帶着幾萬人背叛大将軍,後又有長陽一衆嚣張反民拼死對抗,才令大将軍身殉啊...”
沉吟片刻,達亞爾突然命都尉交出權利,“我念在往日同僚一場的情分上,不忍處死你等,但什麼都不做我亦無法交差,還請都尉體諒一二。”
“是是...我等并無怨言,還請諸位入城。”
“無需,勞你點一萬精兵随我前去長陽,限你們兩刻鐘備齊糧草。”
堰州還有個屁的一萬精兵,哈單夫隻能把守城門的也算上,勉強湊夠了人頭,又自掏腰包墊上部分糧草,總算送走了這尊大佛。
剛被撸了職的都尉寶日顯得心神不甯,坐立難安,哈單夫湊近他,讓其不必憂心,“如若達亞爾一舉擊殺反民于我等有利,若不能,亦于我等有利啊,他阿希格不過一個輕車都尉都能坐上大位,難道我等比之差了一截不成?”
寶日可沒他敢想,“你就不怕最後是反民處在優勢,擊殺我等 ?你可知如今長陽已不單單是長陽,還有另外三城,兵力加起來應也有十萬之衆。”
“......不如我等帶了身家前去草原吧?早已有大都權貴紛紛退居草原。”
“滿都去了何處,你可知?”
哈單夫眉頭一皺,“這我去哪兒知道?估計也是回了草原吧?巴哈應還有近二十萬兵馬在草原未回,不知如今在盤算什麼...”
寶日歎了口氣,說:“各汗國内鬥,如今短短月餘大都換了兩次天,巴哈又已身亡,這二十萬兵馬隻怕早已入主各汗國了,草原未必安穩。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路隻有兩條,一是等待達亞爾的戰況再做決定,二是即刻去信,投效綏平。”
“為何是綏平?”
“自是因為綏平的赭袖軍不曾放言要斬盡蒙古人,對蒙古降兵亦無虐待。”
哈單夫遲疑道:“如今我等既無兵馬,又無大量糧草,前去投效亦可能被拒。”
“誰說我們沒有本錢?堰州不是本錢嗎?”
“你是說...”
一貫都是老好人的寶日突然面露狠意,哈單夫竟不自覺聽從對方的指揮,兩人統一決定,立即行動。
此行,達亞爾不僅帶了一千火铳軍,更是推來了兩台火炮,此時便在馬車内鎖着。是以,此番攻打長陽他是信心十足,毛林一衆被哈單夫點來湊數,原想半路上趁人不注意偷溜,但達亞爾仿佛看穿他們的想法,命令一千火铳軍在外圍騎行,膽敢怯逃,格殺勿論。
長陽斥候發現敵情,立刻趕回報信,劉巍咬牙命令修築關隘的百姓撤回,換成長陽軍,“讓他們算準時機,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原本劉巍冒死勸谏陳昌轉移到更為安全的嘉郢,但陳昌堅決不同意,“此次退縮則再無威信可言,你盡管做自己的事,不用擔心我。”
四城的精兵強将全部趕赴長陽備戰,如今他們已有十萬大軍,再不是當日被動挨轟的時候了,隻可惜,劉巍算漏了對方既有火铳又有火炮。
關隘隻修了半截,肯定無法抵擋敵軍入侵,之所以還要派兵前去候敵,自是因為關隘前方被他們挖斷,且鋪上一些樹枝草席再墊上土層,能讓敵軍來個人仰馬翻。
範大力與楊兆分别帶一隊人埋伏在陷阱兩側的山坡後,勢要搶奪火铳利器,全面扭轉戰局。
行到近處,達亞爾一行也看到了修築到一半的關隘,嗤笑一聲,達亞爾命令五千堰州駐兵打頭陣。
“啊——”“籲——”
頭排兵沒騎出去多遠便踩入陷阱之中,後方人員來不及刹住馬匹,也都跟着撞了進去,場面頓時混亂。
不過此番情況與劉巍預想的不同,那些火铳軍一個都沒落入陷阱,此刻已經舉起火铳瞄準四周。達亞爾大聲命令掉下去的人三五個搭在一起借力爬起來,範大力深吸兩口氣,沖上方的手下打手勢,上面的伏兵立刻往達亞爾一衆身上扔石頭招呼,霎時間,數千馬兒受驚的長長嘶鳴聲震動山谷,一衆堰州駐兵着急忙慌地躲避石頭襲擊。
“掩護!舉起盾牌!”達亞爾險些暴跳如雷,借着掩護打開馬車廂,讓人擡出火炮,“繞過陷阱,往前殺!”
火铳軍不時放出幾槍掩護大部隊繞行,倒是被達亞爾一衆順利穿過了第一道防線。達亞爾立刻命令二十個火铳軍分成十組,各領五十騎兵繞至山坡後面擊殺反軍。
同時命人架起盾牌,推着火炮,向着關隘前進,關内長陽軍不曾見過火炮這東西,一個個都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範大力等人既要躲避火铳攻擊,又要分出心神對抗騎兵,一時間死傷大半。
咬咬牙,範大力大吼一聲,舉起一個手下的屍身直沖火铳軍而去,有屍身做盾牌,楊兆一行在後方保護,倒還真叫範大力殺死了一名火铳軍,他立刻搶過武器彈藥丢給楊兆,又讓其他人效仿,舉起屍體抵擋火藥的威力。
“殺!”
斥候回報關隘戰況,其餘将領不再放任同袍獨自抵抗敵軍,朱超、周慶各領一萬長陽軍前去支援。任達亞爾開炮仍無法阻擋這兩萬人馬前進的腳步,一排倒下便跨過同袍再上前。
“拿命來!!”
朱超一掄長刀直沖達亞爾而去,後者驚慌之下放了一槍卻被朱超躲過,而一支火铳不能連續射擊,必須再次填裝彈藥點火。幸而幾個手下迅速瞄準,補上幾槍成功擊落朱超,達亞爾咬牙将火铳抛給旁邊的人,自己則抽出彎刀應戰,“瞅準射殺!掩護炮手,注意陣型!”
毛林一衆還在後方,未與長陽軍正面對上,這百來人小聲商讨一番,決定開溜。楊兆見他們逃竄,立刻大喊:“敵軍戰逃!!敵軍戰逃!!殺啊!!”
話音未落,他亦被火铳鉛彈擊中肩膀,楊兆迅速舉起火铳反擊,不對着人去,隻對着馬開了一槍,待馬背上的火铳軍跌落,便有長陽軍上前将其殺死,奪取火铳與彈藥。
“殺掉馬匹!!打赢了喝酒吃馬肉!!”範大力借着山體掩護,把死去之人的衣服扒拉下來系成長繩,前端牢牢綁上自己的彎刀,再次殺入敵軍之中,瘋狂揮砍敵軍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