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曾經還算安穩的日子變成如今這般風雨飄零,這些婦人又都啜泣起來,哀歎自己命苦。
好在寶日想得比較周到,知道這群老弱婦孺路上容易栽倒,便讓這些人帶了不少吃食藥材,留下來估計還能把病治好,走了可就不一定還能求大夫看診了。故而,最後這些要走的都沒繼續堅持。
因加入了三千降兵,除開留守的玄衣軍,如今草草估算,攻打茂通的應有一萬人,總算夠上了萬人大軍的最低門檻。
等第二日卯時再次拔營,賀躍塵一行已經飛快遠離了這群百姓,塔拉那邊雖前日傍晚便到了茂通府城附近,卻得到了城中禁嚴的不好消息。
王二點了點目前這邊的人頭,發現也有一千二百多人,便與塔拉商議先攻打縣城,後者亦表示同意。是以,當賀躍塵帶人趕到時,王二他們已經進駐了周邊六個縣城,兩天一夜便能如此,效率不可謂不高。
“有無人受傷?”賀躍塵第一時間詢問,王二笑着答沒有,“前天夜裡的是用飛爪翻的城牆,很順利,步兵有盾牌都沒有受傷,昨天和今天主要是喬裝進城的,所以更加順利。”
現在他們都把攻占縣城當作演練來了,基本一打一個準,無人受傷便是超額完成任務,賀躍塵自是高興,将這些人誇了一番。
“既然府城戒嚴,我們明日上午便好好休整,吃過午飯加練一個時辰,趁傍晚前攻城。”
如今随便選一個玄衣軍給這些縣城定調都成,也就解放了賀躍塵等人。
大都的阿希格的确一早收到了達亞爾的請示,也下了旨命湖廣、江餘、閩浙各省州府調派一半兵力前去圍剿反軍,可他的旨意下了,也快馬加鞭送到了各省,不過這群人卻是陽奉陰違,表面都老實領旨謝恩,表示一定遵照執行。背地裡卻是遲遲不動,拖了又拖,傳旨的人若問為何拖延,他們便開始裝病、抱怨周遭各路起義軍對自己的管轄之地虎視眈眈,一旦這邊兵力調了,那邊可就立馬打來了。
“你們是要抗旨不遵嗎?”傳旨的必勒格面色極其難看,将桌子拍得震天響。
“并非抗旨啊,我們怎會抗旨呢?隻是如今我們的确不好分兵,恐自身難保啊,若是陛下能調派五千火铳軍駐守全省,下官必然立即調派五成兵力前去清繳反軍。”
五千火铳軍也要能拿出來才好啊!必勒格面上卻無甚表露,隻說讓人再次回報朝廷,讓陛下定奪。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必勒格便再次書信一封,一同交給回大都的人。在信中他提議阿希格濫竽充數,隻做些火铳讓人拿着充充樣子便行,這樣要五千就有五千。
信回到大都,阿希格暴怒,他既然将文帝一脈斬盡殺絕,便能夠将各省州府官員也清洗一遍,立刻傳令新任上将軍的車樂根與左丞相領兩千二百名火铳軍與四萬大都守軍,分兩路前去閩浙江餘,遇到不服命令的官員直接就地正法。
負責送信陳昌的黃平幾人也在前日到了渚州,并按照付春交代的說了,不知陳昌有沒有信,隻是讓他留在渚州養傷。
而傳遞達亞爾要求的人也在昨日清晨回禀了付春,後者又找到徐歡商議。
“将軍,咱們可要按照他說的做?”
“自是要,你去選七萬好手,由你全權指揮,前去嘉郢。先迷惑住朝廷的人,伺機調轉刀鋒,殺掉領頭的一批火铳軍,奪取火器火藥。”
付春聽令,立刻着手點兵之事。福東那邊經過六日時間,已經帶着四萬人到了江餘南部,向海一路因為要傳教,故而速度要慢一些,還在後面。
福東沒有盲目行動,而是命人喬裝商隊,沿路先收集信息,再作打算。
今日說了休整,但玄衣軍還是閑不住,早早起來自發操練隊形。賀躍塵一再強調讓他們勞逸結合,不宜貪多,但是周興王明這些組長考慮的是提前磨合降兵的配合度,他們也據理力争,最後還是賀躍塵退了一步,隻讓他們注意強度适中,不要在戰前受傷。
縣城的百姓見他們這麼多人,都避之不及,而義務勞動也還沒開始,他們基本都縮在家中,倒是方便了玄衣軍操練。
昂沁和敖戛一衆蒙古降兵還是更适合騎兵角色,漢人降兵則普遍安排為步兵,狗兒與王二負責操練這些新騎兵,其實這話嚴格來說不準确,畢竟敖戛他們做騎兵的日子遠遠超過他二人,不過他們的能力卻不及狗兒的五分之一,操練時也是被狠狠打擊了一番。
打擊過後,竟然意外地激起了這群年輕蒙古降兵的鬥志,倒是煥發出了新的活力。
賀躍塵幾人其實也未閑着,也在一處空地切磋對抗,塔拉對這個東家是真正心服口服了,賀躍塵竟然能完整複盤兩次攻占府城的重要對戰經過,并針對這些守軍慣用的攻擊手法制定克敵之策。
“東家,連弩是否應該上場了?”休息時,朱思便輕聲問。
“這次可以拿來撕開城牆防線,節省體力。”
雖他們箭法超群,但射擊也要耗費不少體力,之後更要近身對戰,有連弩幫手,可事半功倍。
賀躍塵也提了一問,“塔拉,你可能夠弄出全境輿圖?”
塔拉點頭,“可以,我會盡快交給東家。”
“愣子,你去把吳冬那一批騎兵叫來,我們先練一波。”
交代了愣子,賀躍塵又再次起身,朱思幾人也立刻跟上,有他們作為副教官,賀躍塵隻需在前方指揮便可,不必上馬。
狗兒與王二命令敖戛一衆自行複習,便都跟着愣子往這邊來了。
正式訓練之前,賀躍塵讓他們每個人下馬先檢查一番自己的戰馬是否精神健康,“有發現不妥的,立刻更換,嚴防戰場上出現突發狀況。”
“是!”
九百人早已列好陣型,此刻統一下馬檢查,場面整齊舒适,哪怕強迫症來了都挑不出毛病。
除了有五匹馬看上去不怎麼精神外,其他都正常,最後更換了五匹新繳獲的馬匹,騎兵特訓正式開始。
“在正式開始前,我有兩個問題,看有沒有人能回答...”賀躍塵負手站在隊伍前方,朗聲道:“第一個問題,第一場府城戰中的對戰經過,有誰可以複述一次?可以的人舉手。”
下面的人回憶一番,有大概四十人舉手,賀躍塵又讓他們每個人簡要描述一次自己所記得的場景。吳冬記的是守軍的進攻陣型與主将的一些攻擊手法,王二記的也都差不多,隻多了一些整體的印象,“後方的一般都是持觀望心态,隻要解決前方的人,基本可以鎖定戰局。”
因為第一場步兵屬于沒有上陣,這些就沒得說,賀躍塵一衆騎兵又屬于壓着對手打,要去分析已經無還手之力的駐軍手段,好像也有些強人所難。
既是如此,賀躍塵便轉到第二個問題,“那第二場呢?誰還記得,都舉手說一說。”
王二揣摩了一下東家的意思,率先回答:“他們的沖鋒陣型與配合比第一場更合理,後面能夠突破側邊的第一道防線到達步兵身邊,我們需要作出更嚴密的防守調整,确保步兵有更充裕的時間做出應對,避免受傷。”
其他人也都附和,賀躍塵笑了笑,點點頭,“沒錯,這便是特訓的重點内容,也屬于第二級陣形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