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車樂根做的是對的,樊湫的府尹隻是嘴上說說,實際上并不真心求死,也不舍得死。不過他等車樂根打進去了再說不想死,也晚了。
車樂根給了他一個痛快,留駐一路火铳軍,又從樊湫調走了三萬兵力。如今的二十五萬加上達亞爾的一部分兵力應該差不多了,車樂根遂将後續的收服行動全權交給左丞相,又留一萬大都守兵和一千火铳軍給他,自己則率其餘人先行趕赴渚州。
昨日上午,蘇赫派了人分兩路送信,之後便退守渚州城五裡地外,城内如今隻有張坤和楊兆及兩萬新兵。至于其他人,則是收斂了巴彥一衆的屍體後抓緊時間奪回了嘉郢,除部分漢人駐軍收歸,其餘一律殲滅。
送信至嘉郢的人自然無可能生還,故而,蘇赫沒有收到回信也頗覺奇怪,“如今離送信出發已過去四個時辰,不應該還沒有回信呐...”
調過來的一些漢人駐軍便主動請纓過去嘉郢那邊查探情況,“校尉,上将軍可能不日便要來此,你不好親去,不如由我等過去查個究竟?”
他們差不多有兩萬人,蘇赫知他們是被車樂根打怕了才來,此時如此主動似乎不是很對勁,便婉拒了他們,“不必你們這麼多人,就由阿斯爾帶一百火铳軍,再加上你們中的五百人過去吧,讓人在距離嘉郢十裡地時每隔二裡地留十個人,有什麼也好及時通報。”
時值酉時末,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這一隊人很快點起了火把列隊出發了。等人走後,蘇赫卻有些坐不住,想帶兩萬人再到渚州城探探真假。
無奈其他人都不願冒險,“校尉,瘟疫之事可大可小,如今時局不穩,若遭大範圍瘟疫,恐一發不可收拾。”
蘇赫膽子還算比他們大,最後帶了三個火铳軍蒙住口鼻策馬回了渚州城前,入目是一片漆黑,城樓無人的樣子。幾人喊了幾句話,才有人一步一咳地登上城樓,嘶啞着嗓子回話:“官爺,可是接受我們歸降?咳咳咳...咳,能請大夫給我們看,咳咳,看...”
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又咳個不停,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便噴出一口烏紅色的粘稠血液,被蘇赫等人拿火把照個正着。
吐了血,城樓之人立刻癱軟着倒了下去,任蘇赫幾人再喊話也沒有回應,此刻四人後撤一段距離,對視一番,心中忐忑,不知該不該信。
“校尉,還是等上将軍來了再定奪吧?”有人已經不想待下去了,欲調轉馬頭折返。
還不等蘇赫發話,暗處突然沖出數千人,将四人團團圍住,四人情急之下将火把對準他們擲了出去,趕緊給火铳點火,可是為時已晚,因為對方的火铳早已先他們一步。
一陣火光撕破夜色,蘇赫四人皆栽下馬背,又被這些人拿刀砍斷脖子,徹底歸了西。
命人将戰場快速打掃幹淨,餘坤朝城樓打了個手勢,下一刻樓上的楊兆立刻翻身躍起,指揮下方的兩萬人開外城門沖出去。
在蘇赫命人臨時搭建的營地中,那些漢人駐軍避開一邊的火铳軍,俨然單獨成了一個陣營。而另一側的火铳軍沒工夫理會他們,因為蘇赫幾人出去有一陣了卻還未聽見回來的動靜。
雖然心裡有些許焦急,但他們的腳可是紋絲不動,并不打算親去尋找,不确定瘟疫是真是假之前,他們都不願冒險。
他們不動,楊兆一衆可是主動來找他們了,張坤一路負責用火炮火铳轟炸這五百火铳軍,楊兆帶人拼命砍殺蒙古駐軍,餘坤和許尚兩路則兩邊幫襯外加利誘漢人駐軍。
看他們火铳火炮都有,而且對戰蒙古騎兵絲毫不落下風,這一萬多漢人駐軍小聲讨論幾句竟都接受了長陽軍的招攬,臨時反水擊殺其餘援軍。
小半個時辰後,這場突襲結束,雖然城中的是新人,但都是勇兵,特别是在楊兆餘坤許尚這樣的有勇有謀的領頭指揮下,竟能以少勝多。當然那一萬多漢人駐軍的幫助也尤為關鍵,最後楊兆一衆以不足四千的傷亡順利完成此次任務。
新加入的漢人駐軍趙廣對楊兆幾人十分欣賞,又見他們有條不紊的處理屍體、打掃戰場痕迹,便主動詢問後一步計劃。
楊兆微微一笑,答說:“當然是要照葫蘆畫瓢。”
言下之意便是還用這個老辦法,趙廣一想自己似乎也不能提出個更有成算的計謀,便不再多問,隻想知道自己這群人去哪兒。
餘坤主動接話,“你們随我前去嘉郢,大帥在那邊。”
趙廣這才想起來送信的那些漢人駐軍,“他們這會兒恐怕還在路上。”
“那請你們派幾個代表追上他們,招攬餘下的漢人駐軍,至于其他火铳軍,由我們的弟兄解決。”
“不知可否告知,如今你們已有多少人馬?”這個問題,不僅趙廣想問,其他人也都盯着楊兆幾人看,迫切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楊兆也不必隐瞞,“如今我們已有近二十萬人,更有不少勇将,你們盡管安心追随,必然不會後悔。若是有其他漢人舊識同僚,盡可為大帥去信招攬,我們可以保證,來的人絕對比以前過得舒坦。”
一聽這話,趙廣一衆心裡一定,紛紛應和,表示會盡力招攬。
他們這邊一切順利,福東那頭卻顯得有些憋悶,原以為樊湫能跟朝廷官兵耗得久一些,好讓自己能趁勢偷襲,搶奪一批火器。豈料,他們連兩刻鐘都沒堅持住,真是氣煞他也!
“福将軍,如今我們該當如何?”手下親兵還在殷切地看着他,等待他下決定。
福東沉吟片刻,決定直接先把樊湫占了,雖然裡面留守的火铳軍隻有十來個,但是能搶到火器就算不錯了,起碼還贈送一塊地盤。
“先攻克樊湫,再招募匠人生産火器。”福東越說思路越明朗,“我們便跟着那些官兵的尾巴後面先撿些吃的,待時機成熟,加上向将軍招募的人馬,屆時自然可以攻打綏平一衆。”
他想得挺好的,不過他想的這些,徐歡和付春一早盯上了,他們如今已繳獲了大量火器,又親自上陣體驗了一把圍剿官兵的殺傷力,自覺時機成熟,不必再蟄伏,因為如今朝廷一路已不足為懼。
雖赭袖軍心裡如是想,但也不至于傻到在這個時候搖旗呐喊說自己要擴張,那不是正中陳昌下懷麼?是以,他們想的也是等各府調走大半兵力,正值空虛之際,趁虛而入,快速擴張地盤,先吃飽了再好好打。
“如今渚州有何動靜?怎的斥候還未回報?”徐歡這兩日忙着火器研制一事,還忙忘了問。
原在想事兒的付春急忙收斂心神,“将軍何時又命斥候打探的?不是撤回了麼?”
之前付春帶七萬人馬過去嘉郢假意投誠後,徐歡便撤回了監視渚州的斥候,不過在付春回來後他又說了一句繼續監視渚州。
“不是你回來那天早上說的嗎?”徐歡眉心一蹙,直覺不好,立刻命付春再來一路人前去渚州看看,“不會遇到不測了吧?”
付春不敢有慢,先在軍中問了斥候是否再次派出,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立刻帶了二百人前去,結果真如徐歡所猜測的一樣,派出的一路斥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