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圓臉大娘的答複後,其餘的人緊繃的面色這才卸下,提防的神色也漸漸淡去。
“你這是從城裡來我們莊子幹啥來了?”圓臉大娘緊張兮兮地扯着月眠的袖子将她拉倒自己的跟前。
月眠傾下身段,聽到圓臉大娘盡量的壓低聲音說到。
“咋這褚縣令也跟來了?是出了啥事兒了嗎?”
她問話的時候,周圍的人也悄悄地傾過身來,想要探究一二。
月眠丹唇微微勾起。
她果然沒預判錯。
好八卦,人之常情。
月眠也學着圓臉大娘的模樣,神秘兮兮地壓低了嗓音。
許行舟有些不解地看向徐松溪說,“她是在幹嘛?”
徐松溪的玉骨扇扇柄在許行舟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套情報呢。”
“能行麼?”
許行舟和徐松溪骈立着,挨得又極近。
兩人的耳邊突然傳來褚旭年的聲音,徐松溪偏頭一看,褚旭年的臉蓦地在他眼前放大。
可将他吓了一跳。
撫着自己撲通跳的小心髒,徐松溪沒好氣地連連瞥了褚旭年好幾眼。
“我說褚縣令,你下次可别再這麼輕飄飄地閃現了。”徐松溪吐槽到,“從前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九十九,遭你多吓幾次,估計要砍半了。”
褚旭年雙手合十,朝徐松溪微微拜了拜,他嘿嘿笑道:“見諒呐,見諒。”
月眠曉得他們提防後頭的褚旭年,畢竟官字兩個口,生怕沾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便是再好奇八卦,而下也不敢暢所欲言。
月眠的水眸裡頭閃過一絲慧黠,她假作警惕地朝後頭看了眼,然後輕聲細語地說到,“嬸娘,你曉得錢玉生吧?”
錢玉生三個字似乎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一般。
原本圍過來的人,現下一下子給閃了,便是再想八卦也都隻敢用餘光偷偷瞥過來。
圓臉嬸娘本來是個眯眯眼,聽到月眠說錢玉生,一下子将眼縫給繃開了。
她捂住了月眠的嘴,将她的手臂抓得很緊,“閨女,你可莫要亂說話。錢玉生可提不得。”
圓臉連連擺手,身子更是朝後退去,“錢玉生不是我們莊子裡頭的人,他就是個采藥郎,在莊子裡面雲居罷了。我們都是老朽木了,怎麼與他有往來。”
她話說完,将皺巴巴的嘴唇閉得很緊。
月眠曉得,錢玉生橫死,又被分屍抛屍,莊子裡的人肯定很避諱提及。
為了再度打消他們的疑慮,月眠頓生一計。
“嬸娘,你常在我娘那處玩葉子牌,你也曉得,我家營生不容易。”
徐松溪撫摸着下巴,點了點頭,他用手肘戳了戳許行舟。
他挑眉道:“看樣子是在打感情牌了。”
圓臉嬸娘聞言,緊蹙的眉心稍有松動。
月眠見狀乘勝追擊。
“這錢玉生欠了我家銀子。”她朝圓臉嬸娘使了個眼神,“這褚縣令是為了這個來的。”
“後頭那兩男的,你瞧見沒?”
“瞧見了。”
月眠一驚,這大爺什麼時候湊過來了。
“那兩男的也是來要債的,是他們報的官。”
大爺又道:“哦喲!這小子估摸就是外頭欠了一屁股賬才被那啥了吧。”
圓臉嬸娘惱着臉,“去去去!死老頭别亂說啊!”
圓臉嬸娘的表情整個松弛下來,她卻是很是為難地說道:“這人都去了,而且去的不明不白的。”她輕咳了下,“再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也要不到啊。”
月眠的腦海裡浮現起神婆說的話,她故意借了褚旭年的面子道:“可是這褚縣令說,莊子裡頭可是有其他姓錢的。”
“錢秀才麼?”
“嗯。”月眠點點頭。
“錢秀才家裡近來可出了不少事,你們若是要去的話,且小心了。”
八卦心極其重的長眉毛大爺再度湊過來附和道:“就是。你們去的話可别犯了沖。這錢秀才倒黴得很,考了十幾年都沒上。家裡最近更是不知道犯了什麼煞,先是他女兒上山丢了清白,又是他那個傻兒子将他爺的頭給編進了蹴鞠,還送給了吳三兒家的兒子踢,結果害的沈六家的孫子說胡話高熱不止。”
月眠輕嘶了下。
看來莊子裡頭的人大多都知道這顆頭顱的由來,隻是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選擇了緘默。
“呸呸呸,你亂說什麼。”圓臉嬸娘反駁他道。
“我哪裡亂說了,不是他爺還能是啥,還能是他叔啊。”長眉毛大爺拍手道:“錢家那傻子我都聽他叫采藥郎爺,這錢秀才不是他兒子還能是什麼?”
“錢秀才他爹不是三年前就死了?我還瞧見他回去傷心吊唁呢。采藥郎這個野爹哪裡來的?”
見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理論了起來,月眠草草告了個别。
許行舟隔得不遠,方才的對話,除了個别秘語,他幾乎聽得一清二楚。
而下他敢肯定的是。
丹陽縣的死者錢玉生,非折月縣的錢玉生,也非重名者或者假造戶籍者。
那麼隻會有一個緣由。
現在死的錢玉生與三年前便故去的錢玉生,以及錢秀才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