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舟勾唇一笑,他用食指點了點頭上的帷帽。
“裝腦袋。”
月眠和徐松溪聞言無一不驚訝。
“你瘋了!許尋泓。”
似在許行舟預料中一般。
錢弄璋哆哆嗦嗦地用柴刀指着許行舟,尖叫着聞着他,“你要幹嘛,到底要幹嘛。”
許行舟腳尖靈巧的一勾,将蹴鞠勾到膝蓋上,而後又頂到掌心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踢蹴鞠啊。”許行舟淡淡道:“我這個人腳勁兒大,蹴鞠裡頭不裝些東西我踢得不得勁。我聽沈六家小子說,你這裡有裝了東西的蹴鞠。”
“所以,就來找你讨要了。”
“我沒有!我沒有!”錢弄璋揮舞着柴刀瘋砍着空氣,他歇斯底裡地重複着同樣的話。
正屋的門不知不覺間打開了個縫隙,黑暗中透出一張過于白皙的面容。
徐松溪用玉骨扇扇柄戳了戳許行舟提醒他。
“别過火了,一會這傻子要是傷到那個小姑娘怎麼辦。”
“我知道。”許行舟的餘光也瞥見了那一道朝他們投來的滿是膽怯的目光。
“那是錢弄璋的胞妹,錢弄瓦?”月眠小聲地說到。
令人措手不及的時候,錢弄璋不知道何時注意到了正屋的那一道縫隙。
他突然不瘋了。
錢弄璋猛地朝正屋的方向跑去。
壞了!
“錢弄璋!”許行舟突然呵住他。
錢弄璋一回頭,便被許行舟飛來的帷帽打倒在地。
此時,正屋的門‘砰’得一聲緊閉。
許行舟和徐松溪适時快步向前。
一人奪走了他手裡的柴刀,一人壓制住他躁動的雙手。
“你冷靜點,錢弄璋。”許行舟低聲安撫到。
好巧不巧,這一幕剛好被摘菜回家的吳氏看到。
吳氏将臂彎上挂的菜籃子一丢,飛奔進來。
她喊道:“你們在幹嘛!放開我兒。”
許行舟與徐松溪對視一眼。
兩人都心道。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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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行舟向吳氏誠懇地道歉後,又給她說明了事由,是擔心房中弄瓦的安危才出此下策。
吳氏給他們三人一人斟了一盞茶,半天未說話。
她方想開口,卻是欲語淚先流。
吳氏疲倦的面龐上布滿了細紋,淚水更是肆意地在上面縱橫。
月眠于心不忍,抱住她顫抖的厲害的肩膀,輕聲安慰。
她吸了吸鼻涕,“今日之事,是我太過魯莽了,沖撞了官人。”
許行舟淡然到,“無事。”
許行舟見吳氏的狀态好些了,直接挑明,“其實我們今日是為了弄瓦的事情來的。”
他還特别說明了,他們不是和褚旭年一系的人。
吳氏原本面無表情,聽聞到丹陽縣縣衙相關後,她的嘴角很快便浮起一絲諷刺的冷笑。
許行舟看得出。
或許是褚旭年的不作為,吳氏的心早便寒涼。
吳氏沉默不語。
過了戶她便将雙手撐在雙腿上,起了身,說到,“家裡的畜生還沒喂,我便失陪了。”
“各位官人,吃了茶便走吧。”她似乎話裡有話,“若我家那口子回來,撞見了你們,怕是回去的路沒那麼好走了。”
月眠叫住她,“就不想為弄瓦讨一個公道麼?”
吳氏頓住了步,她雙拳攥地很緊,遲緩地轉身過來,眼眶赤紅地盯着月眠。
她的眼裡除了恨,沒有旁的。
吳氏用力點着自己的胸口,據理力争到,“我想啊!我想!可是上有王法,你們官府又多是屍位素餐之輩,我想就能嗎?我想我女兒的遭遇就能一筆勾銷嗎?”
“我也想啊!”吳氏嚎啕到。
吳氏的哭聲悲戚,聲聲都在控訴命運和所謂正義對女兒的不公。
裡屋突然打開一道淺縫,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傳出。
“娘。”
吳氏轉身擦幹眼淚,又将躁亂的發絲胡亂抹正後,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看向女兒。
一隻瘦弱且白皙地近病态的小手朝吳氏朝了朝。
吳氏快步走了過去。
錢弄瓦低聲與吳氏耳語。
月眠隻能瞧出吳氏的目光在他們三人每一個人身上都巡視了一遍,最後驚訝地鎖在了自己身上。
吳氏似乎重讀問了好幾遍同樣的話,最後她緊繃的肩膀緩緩放下。
她轉身看向月眠。
“弄瓦想和你談談。”
“我?”月眠微訝。
吳氏點頭,卻又囑咐到,“她...有些說不上來的問題,你且說話圓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