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壓根沒有被謝青陽放在眼裡的拙劣刺殺,在天魔遺種的出現後,最終卻成了他的催命符。
當然,除了這兩個原因之外,還有最重要也是最緻命的一個關鍵,如同那封莫名其妙就消失于天地間的飛信。
謝青陽籠袖靜靜看向窗外。
對于謝青陽的選擇,柳聽風沒有任何指責的權力。
犧牲自己守護蒼生太平,這雖然不是劍尊的義務,但是不會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
年複一年,奔赴瀛海,以劍氣為人間啟春,澤被蒼生。
可是姜頑呢?
柳聽風望着至今昏迷躺在床上的姜頑,卻替她覺得不值。
“世人都說能成為你劍尊謝青陽道侶,是姜頑走了狗屎運,可是如今看來,真真就是踩了一坨狗屎。”
聽到柳聽風的譏諷,謝青陽隻轉身安靜地坐在姜頑床側。
看着姜頑那鳥窩頭,謝青陽再次遺憾,如今自己隻不過一縷殘魂,連替她绾發都做不到。
沒有聽到謝青陽的反駁,柳聽風覺得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謝青陽這副水火不侵、油鹽不進的性子,真不知道姜頑是怎麼受得了。
“柳聽風,要變天了。”謝青陽幽幽的嗓音突然響起,在昏暗的房間内宛如一聲驚雷響起。
面具之下,一股鑽心劇痛在柳聽風雙眼炸開,整個視線變得一片血紅。
自從那場劫難讓柳聽風失去雙眼之後,他的眼很久沒有這麼疼過了。
是啊,他知道的,早知道會有末法之日的來臨,并為此失去了自己曾經所有的一切……
待痛楚慢慢褪卻之後,柳聽風沙啞地問道:“真的沒辦法改變了嗎?”
謝青陽一直注視着姜頑的睡顔:“我已深陷此間,苦海難返,業果已定。隻願傾我所有,最後送阿頑一程,助她鲲鵬化羽,扶搖直上得逍遙。”
“謝青陽,你打算做什麼?”
“放心,我如今什麼也做不了,就是一個無比虛弱的陰魂,要借助柳兄的天機傘才得以片刻現身。反而是要請柳兄幫忙,告訴阿頑,就當此次幽冥之行失敗,我的陰魂沒能返回陽世。”
柳聽風聽到這裡,眉頭倏地擰成一個死結。“為何?她好容易把你的魂魄從黃泉帶回人間,隻待用曜玉沙為你再造一具陽身,便與常人無異,為什麼到了最後關頭突然要放棄還陽?”
“陰陽者,天地之大理*,萬物之綱紀也*。天地運行,自有其法度。人鬼殊途,自有其道理。逆轉陰陽、模糊生死這種因果,實在是太大了。我願意回到陽世多看阿頑一會兒,但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最終因為我背上這筆天罰孽債。”
按照此界天道規則,陰魂最多存世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後,便會輪回往生。
如今謝青陽已經來到陽世,顯然沒有辦法經由黃泉輪回,搞不好就是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柳聽風搖搖頭,毫不客氣地回道:“我不信,你要是真的如此敬畏天道,就不是我認識的謝青陽了。”
連自己都不曾把天道放在眼裡,謝青陽難道就會怕?
他要是真的怕,百年前就不會夥同自己做出那等違背天道的逆天之舉,自己如今也不會站在這裡了,同他說這麼多。
謝青陽依舊目不轉睛地看着姜頑,聞言輕笑一聲:“阿頑果然慧眼,柳兄當真是我的知己,可惜如今這副樣子沒法同柳兄為此喝上一杯了。”
雖然在姜頑眼裡,謝青陽和柳聽風二人是肝膽相照、生死可托的知心好友,但是兩人關系實則非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