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聽風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一道劍光閃過，如流火劃破暗室，最終停在謝青陽身前。

他猜到了謝青陽的意圖——他想要趁機“拿走”姜頑的一小部分記憶。

讓她忘記這場幽冥之行，忘記和天靈之體的相遇，忘記想要複活謝青陽這個注定失敗的心願，不必因為抱有希望而再次深陷絕望。

姜頑也猜到了。

哪怕她剛剛醒來，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就是知道，謝青陽這混蛋要背着她做一件很可怕事情。

一件她會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她絕對不準！

謝青陽依舊把手伸向姜頑，穿過擋在身前的長劍時，劍身上“卍”字金光閃現，他的手臂瞬間變得近乎虛無缥缈，但卻沒有停下來。

姜頑咬着牙，一句話不說，手上長劍也一動不動，隻死死盯着謝青陽。

謝青陽，你要是真敢……

已經快要消散的手掌來到姜頑面前，沒有趁最後的時間帶走姜頑的記憶，而是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想要幫她擦幹上面的淚水。

原來，此時的姜頑瞪着謝青陽，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淚如雨下。

她攔不住謝青陽想要對自己做的事，她有一種要再次失去謝青陽的恐慌。

“又讓阿頑傷心了，我這夫君真的很失敗啊，隻能說句抱歉了。我的阿頑要開心啊……”謝青陽的話語和身影一起慢慢消散在空中，徹底不見。

任淚水模糊雙眼，姜頑也沒有舍得眨眼，一直緊緊盯着那團模糊的身影。

她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在疼，世上怎麼能有這樣一個人，讓自己那麼想念，又讓自己那麼生氣。

直到謝青陽的陰魂從姜頑眼前消失，姜頑咬爛了自己的腮幫子，也沒有開口和他說一句話。

就眼睜睜看着那雙同春夜下一竿風月那般溫柔的眼眸，被歉意和不舍浸透，最終黯然。

姜頑這才閉上了眼，淚珠滴落劍身上，濺起一朵朵小雪花。

從姜頑突然醒來下意識揮劍到如今，一切不過須臾之間。

旁觀的柳聽風圍觀這一切，不得不感歎他們倆都是狠人。

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

怪不得能王八看綠豆，湊成一對。

片刻之後，姜頑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轉頭看向柳聽風，啞着嗓子問道：“老柳，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讓謝青陽這混蛋居然敢以下犯上，挑釁我一家之主的權威！”

柳聽風沒想到搞了半天，謝青陽那混蛋還是把爛攤子留給了自己。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果然劍修沒一個好東西，手黑不說，心還髒。

姜頑一眼不錯地盯着柳聽風，固執地等着他的回答。

柳聽風無奈長歎一口氣，便挑挑揀揀把之前的事情同姜頑大緻轉述了一下，謝青陽死亡的原因，因為沒有曜玉沙注定無法複活謝青陽以及中有之期暫時無法現身陽間等等。

看着姜頑手中那柄泛着冷光的長劍，柳聽風特意嚴正聲名自己并沒有答應謝青陽試圖哄騙姜頑的計劃，在大是大非面前，堅守自我，行得正，坐得直。

姜頑之前不曉得謝青陽想對自己做什麼，如今聽了柳聽風的話，直接問道：“所以他是想拿走我的記憶，讓我徹底忘記，不，應該是說放棄複活他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