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感受,北黎已經不記得了。
熬到兇手的判決結果出來,北黎徹底迷茫。
從那以後,她失去了前行的沖勁和勇氣。
盡管九号性格蠢萌,但她身上偶爾流露出的穩重感,還是會讓北黎聯想到甯水。
但北黎沒有想過,九号就是甯水。
繼上一世的資助之後,甯水以外置系統的形式,再次給了北黎重啟人生的信念和機會。
“我想,”北黎克制住聲音的顫抖,“我确實該走出來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号,她們很默契地沒有說穿。
北黎握拳,承諾道:“你在,我就安心了。我會盡全力,為伊蒂絲們争取屬于她們的利益。”
“我相信你。”
鳥兒的聲音脆嫩,九号在北黎身前蹦跶來,蹦跶去,好像剛剛的對話隻是一場幻覺。
北黎深吸一口氣,重新攥住筆。
把浮躁和擔憂全部抛開,一直裝死的白玻也好像活了過來,和北黎配合地很好,筆下的字越來越流暢地浮現在紙上。
怕到時候反應不夠快,北黎把應對各種情況的回複都寫了出來。
直到深夜,北黎才放下筆。
她小心翼翼捧起睡熟的小鳥,蹑手蹑腳推開書房的門。
夜裡的風很涼,撲在臉上,北黎才發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有人守在她卧室的門口。
沒等走近,北黎就認出那道人影是誰。
雖然懼怕法斯特再繼續下午的話題,但現在正是北黎内心最豐滿的時候,如果法斯特要聊,北黎有底氣繼續聊。
“北黎,晚安。”
出乎北黎意料的是,法斯特隻淡淡說了四個字。
松了口氣的同時,北黎笑着回他:“明天見。”
明明晚餐時,少女的眉間還有驅不散的郁氣。
可是現在,短短幾個小時後,北黎站在閃着暖色燈光的魔法石下,挑着眉尾笑得肆意。
法斯特回自己房間時,總忍不住跟着她笑。
雖然不知道是誰讓北黎這麼開心,但法斯特由衷感激那個人。
北黎狀态的轉變,身邊人都看得出來。
哪怕是才相處一兩天的羅伊,都看出她心情不錯,悄悄對站在窗台監工的九号說:“九号小姐,北黎小姐今天心情很好诶。”
“你也看出來了啊,今天早點完成工作,說不定可以早點下班哦。”
聽見可以早下班,羅伊眼睛都亮了。
但是很快,他又低下頭,“是因為案情有了很大的進展嗎?”
“嗯……對了,昨天城内的兩處火災,你聽說了嗎?”
九号當然不會告訴他真正的原因,隻好岔開話題。
羅伊眼睛再一亮,“當然聽說了,怎麼啦?九号小姐,難道你知道什麼嗎?”
“你湊近點我給你講。”
同在一個辦公室裡,北黎那側的畫風就沒這麼輕松了。
侵地案是個燙手山芋,法務部沒人敢接手。
北黎半籌謀半被迫接下這個案子後,也沒有任何人敢提供幫助。
明天就是開庭審理的日子。
燼的耐心已經告罄。
這個案子對于别人而言或許棘手,但北黎算半個親曆者,更有耶達栗鹀的幫助,要縷清案情的每一環并不難。
相比之下,北黎遇到的最大難題,竟然是不熟悉法德加的司法程序。
因為和同事關系一般,北黎隻能臨時惡補。
她知道,法斯特的人為她擋住了好幾場刺殺,愛麗絲也态度堅決地拒絕了很多位訪客的請帖。
他們默默站在北黎背後,隻為為她營造最穩定的備案環境。
北黎當然不會讓自己在緊要關頭出岔子。
有了法斯特的表态,再聯系艾琳與巫師的緊急離開,北黎心裡隐約有了個猜測,所以更能放開手去控告每一個參與過的貴族。
于朗月慶典被披露的罪行,将人族神權的最高掌權者推向了風口浪尖,北黎有自信,能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畢竟,燼一看就不是那種會在乎貴族死活的人。
涉案人員爵位最高的,就是伊凡,格雷家族的伯爵,四位公爵确實沒有參與進來。
其他幾家北黎不清楚,但是溫莎家居然也沒在名單上,這讓她小小吃驚了一把。
她記得,第一次和法斯特出席宴會,就撞見了伊凡去找庫克。
剛回歸家族急于證明自己的庫克,沒理由會拒絕伊凡的邀請啊。
北黎決定找機會問問海倫是怎麼回事。
在格雷之下,摻和進來的子爵和男爵可就多着了。
沒有四大家族的事,北黎心中的擔子又輕了一點。
雖然法斯特嘴很硬,說什麼都不怕,讓北黎放手去幹,但北黎還是慶幸。
事态一旦牽扯到四位公爵,麻煩程度就會再上一個等級。
提前給羅德放了假,北黎靠在椅子上。
她擡頭端詳這間辦公室。
“九号,才搬進來兩天,也不知道明天過後,我還能不能到這裡來工作。”
“别擔心,等你正式入職,說不定會給你換個更大的辦公室。”
她表現得像完全沒讀懂北黎的隐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