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工代表大會在即,孟曉岚作為職工代表,四處收集職工意見。
“時宜、Vicky,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朱時宜一時想不起什麼,倒是Vicky反映,公司内部,應該加大造謠處罰力度。
這正正說到朱時宜心尖上,她看了眼Vicky,對方正巧遞過來個眼神。
朱時宜從Vicky眼裡,品到一絲安心。
“我支持Vicky。”朱時宜朝Vicky眨眨眼,調皮一笑。
“好的。”孟曉岚記下。
朱時宜抖機靈:“曉岚姐,還能提議嗎?”
“當然。”
“我希望,”朱時宜玩笑道,“公司下午兩點上班。”
“噗——”周圍人笑出聲。
......
白天在公司忙品牌的事,晚上休息,還要看品牌管理的書——
朱時宜再也不能逃避了,下周一周二,就是該死的期末考試。
每學期這個時候,邊角專業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朱時宜這學期課少,她的專業,這學期隻用考三門試,還有一門開卷,這就等于,她隻用複習兩門,這兩門的老師還給劃重點。
饒是如此,朱時宜背書仍舊分神,蠢蠢欲動的爪子,也從摸書,不知不覺變成了摸手機。
刷着短視頻軟件,朱時宜徹底放棄。
上一天班了,休息一下怎麼了?再說了,還有五天才考呢,不着急!
她心安理得地刷起手機,忽地刷到一條編曲教程,朱時宜心癢癢,又打開電腦,開啟宿主軟件。
直到淩晨兩點,郁凡回家。
“我看你房間亮着燈,就進來看看,”郁凡湊近,“你幹嘛呢,還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上啊,沒注意時間嘛。”朱時宜戴着耳機,目不轉睛。
“研究編曲呢,”郁凡笑笑,“我聽聽?”
“行啊,還差一點沒弄完。”朱時宜摘下耳機遞給郁凡。
......
郁凡的眼睛,如春日繁花,緩緩蘇醒,熠熠生輝,再無黯淡疲倦。
“你給哪首歌做編曲呢?”
“我自己哼的,”朱時宜得意洋洋,“前段時間随便哼過一段,那天找了下音調,編進電腦裡的。”
“可以呀,”郁凡彎着眸,眼裡是藏不住的欣賞,“作曲都會了。”
朱時宜心底樂開了花,她謙虛道:“就這一小段而已。”
“你居然還會複調,”郁凡雙手交疊抱在胸前,輕輕晃了晃腦袋,“小時候練琴,我最怕練巴赫;長大也沒逃掉,上大學時,我最怕的就是寫複調作業,寫不出來,太痛苦了。”
朱時宜兩眼空洞:“啥巴赫?啥複調?”
郁凡短促地驚了聲,聽着有點懵:“你别告訴我你不知道。”
朱時宜撓撓頭:“我真不知道。”
郁凡遞給她一邊耳機,指了指電腦:“你聽聽,你自己編的啊,兩條主旋律,很明顯。”
“不是啊,我就哼了一條主旋律,”朱時宜點點屏幕,示意出曲調裡的主旋律樂器,“另一條是我編的伴奏。”
郁凡扶額。
好吧,她算是發現了,朱時宜是真不懂。
“你這兩條旋律,可不是和聲和主旋律的關系,”郁凡拉過桌上紙筆,畫了兩道一模一樣彎曲的線,一上一下,毫無交錯點,“和聲和主旋律,就是這樣的關系,和聲是根據主旋律寫成的音調,它的存在,是為了裝點主旋律,它們是存在主次關系的,一高、一低。”
白紙空處,郁凡落筆,又畫了兩條相交的曲線。
“複調,是完全獨立的兩條旋律,沒有主次,相互交織,互相承接、呼應,”郁凡執着筆,輕輕敲了下朱時宜的腦袋,“你自己聽聽,你的是和聲還是複調。”
朱時宜越聽越興奮,她雙手捂臉,使勁擠着面頰。
真不敢相信。
難道她真是天才?
嘿嘿。
“我也不太懂那些,”朱時宜用力扒拉着笑肌,讓自己的笑看着别那麼傻,“我就是覺得這樣整還挺好聽。”
郁凡比了個六:“真的,這就是天賦。”
“女娲啊,”郁凡仰頭感慨,“你捏人的時候,能不能也愛愛我?”
朱時宜安慰郁凡:“你也很有天賦好吧,長得又美,唱歌又好聽,還什麼都懂,要我看,你應該直接出道。”
“怎麼可能,”郁凡正正神色,“我唱歌其實一般,我主要是學樂器的,那時懷揣着原創音樂夢,大學學了一手音樂制作,但沒啥成就,我做不出特别好的東西。”
“哪有,你做得都很好,”朱時宜拍拍郁凡,“那你為什麼當駐唱,去音樂公司不是更好?”
郁凡擺擺手:“一點都不自由。我去當過後期,自己想寫的、和人家想讓你寫的,完全是兩碼事。還不如駐唱,起碼自由。”
郁凡深深歎口氣:“音樂行業真的很卷,就業形勢很差,拼資源、拼天賦、拼能力,普通人想出頭,太難。”
朱時宜垂眸,輕輕盯着郁凡。
郁凡低着腦袋,似沉入低迷、自怨自艾。
可她晶眸暗暗洶湧,似滾滾的海波,肆意翻騰,浩浩轟轟。
“......”朱時宜緩緩掀起眼,歪頭,“假如讓你重選一次,你還會入行嗎?”
郁凡微怔,慢慢擡起頭。
倏地,她勾起唇。
“我無所謂啊,父母身體硬朗,退休工資也不低,絕對夠養活他們自己。”
“甚至,還夠養活我,”郁凡笑得開懷,“我的樂器都是上學那會兒爸媽贊助的。總之,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做做中二夢呗,追個音樂夢。”
朱時宜會心一笑:“真好。”
她的眼裡淌着慰然,滿是傾慕。
郁凡悄悄看在眼底。
“時宜,”郁凡眼神真誠,“你也喜歡音樂吧。”
她當然喜歡音樂。
但是,究竟有多喜歡?
朱時宜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音樂行業,天賦不是入場券,不是隻有音樂史上的偉人,才配叫作音樂人,”郁凡神色愈發認真,“但是,青山頂處,必須坐着莫紮特、貝多芬。”
“音樂天賦細分為很多種,音樂理解、音樂接收、音樂輸出,”郁凡拉着朱時宜,“第一次聽你唱歌,我就聽出你有自己獨特的理解;和你一次又一次的相處,看你一次又一次接收再輸出,我确定,你很有天賦。”
朱時宜一怔。
“時宜,”郁凡言語溫和,卻無比堅定,“如果你也有和我一樣的夢,那就去試試。”
......
當晚,朱時宜做了個很美的夢。
夢中的她躺在一朵雲上,耳邊,無盡的美好,化作柔軟的春風,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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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朱時宜也沒那麼多心思糾結其他,她專注于複習,投身知識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