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李軒嗎?”
“什麼李軒?”朱時宜傻眼,“誰在意他啊。”
“是因為我想考研,學音樂,剛和我爸說了。”
潘嶽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怎麼決定得這麼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很早就想過了,”朱時宜大概講了下和郁凡聊過音樂的事,“總之,就是感覺自己可能有一點點天賦,也挺喜歡的。”
潘嶽第一時間沒說話,抿了下唇。
“......挺好,”潘嶽颔首,“加油。”
他又回頭,看工作去了。
......
朱時宜心裡有點不舒服,但她說不上來原因。
遊戲裡,她的情侶申請已經發去好幾天了,卻連一點回應都沒有。
潘嶽說他忙,她不好讓他上線打遊戲,可今天她忍不了了。
思慮幾秒,朱時宜鼓起勇氣:“你上下遊戲呗。”
她先發制人:我知道你忙,不用玩,就給你看個東西。”
潘嶽眉心微動。
“......我換了個手機,沒下遊戲。”
朱時宜不死心:“沒事,你挂着下載嘛,晚點上去看一下。”
潘嶽默了下,答應了:“我忙完就下。”
“嗯嗯!”朱時宜适可而止,沒再強求。反正他登遊戲,就是早晚的事。
......
房間外,電視放的春晚響徹着新年倒計時。
朱時宜有點興奮,她翻了個身,咧開唇:“潘嶽,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我這放了好多煙花,你聽到了嗎?”朱時宜把手機舉向窗邊。
煙火五彩絢爛,炮竹響徹雲霄。
朱時宜望向窗外。
星夜、新年,心悅。
眼前是一片大好,她沒有低頭。
也就沒看見,屏幕對面,那雙失了星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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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上,朱時宜依舊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朱時傑來喊她,她還能再睡兩小時。
“姐姐新年快樂!”朱時傑屁颠屁颠推門進來,嘴邊挂着豐收般的笑,“這是二叔和奶奶給的紅包!”
朱時宜見錢眼開,一個翻身起床打開紅包,兩個紅包,每個裡面都躺着兩張紅色毛爺爺。
以這邊習俗來看,這金額,已經是極大的紅包了。
朱時傑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呆。
朱時宜起了逗小孩的壞心眼,她沖弟弟招招手:“小傑寶寶。”
朱時傑聽話地湊過來,自己把臉貼上她的手。
“你愛不愛我。”朱時宜rua了下小孩的包子臉,嗲着聲音。
朱時傑哼唧着,蹭了下她的手,非常地可愛。雖然小孩啥也沒說,但他早已用行動表明忠心。
“來,把紅包給姐姐,”朱時宜臉上浮現邪惡的笑,她攤開另一邊手,“我給你買奧特曼。”
朱時傑一瞬立正,眼神透着幽怨:“我可以自己買。”
“你沒手機,不好買,”朱時宜哄着,“你看啊,要是你讓老媽幫你買,說不定她就直接把你錢收了,不給你了。不如給姐姐,我幫你買。
朱時傑眼睛骨碌一轉,馬上決定好:“我想要那個賽羅!118元,剩下的錢,姐姐可以還給我嗎。”
“可以,但我沒有現金呀,”朱時宜假裝糾結,“唉,還是算了,你讓媽媽幫你買吧,我感覺有點麻煩。”
“不要!”朱時傑小臉一下垮了,他頂着西瓜頭湊上來,“姐姐你幫我!”
朱時宜肚子都要憋痛了。她裝作很為難地推脫:“算了算了。”
“不行!”朱時傑強硬地把紅包塞給她,“姐姐你最好了,你幫我嘛。”
朱時宜不說話。
朱時傑慌了。
下一秒,他另一個紅包也塞給她:“兩個紅包都給你!”
朱時宜死死憋住笑,擺過頭不看他。
“求你了姐姐,”朱時傑急得要命,“你要嘛!”
這下朱時宜真憋不住了,笑得巨大聲。
“逗你玩呢,”朱時宜還他紅包,起床穿好鞋,把行李箱裡的奧特曼拿出來,“早就給你買了,新年禮物。”
朱時傑眼睛發亮,他擡起頭,眼神像看女王殿下一樣追随着她。
朱時宜經常給朱時傑買小東西,小孩子嘛,給他幾塊錢,他就開心得不得了。這次她賺了錢,更是提前買了個會發光的好貨,給朱時傑當新年禮物。
朱時傑感動得要命,堅持要把紅包送給朱時宜當新年禮物。
朱時宜沒推诿。
反正朱時傑的紅包都要上交,她拿去給劉露就是。
......
中午吃飯,劉露皺着眉頭,拍了朱時宜一下,直接在飯桌上當着所有人的面問:“小傑的紅包呢?”
朱時宜不爽地啧了聲。她一下就意識到,劉露懷疑她拿了朱時傑的紅包。
“你打我幹嘛,”朱時宜有點生氣,“我又沒想要他紅包,等一下就拿給你啊。”
許是見她“頂嘴”,劉露還生氣了,丢了個白眼過來。
“......”朱時宜真不想說話。
大年初一,也不知道是在鬧哪出。
吃過飯,朱時宜馬上回房間拿紅包,一聲不吭還給劉露,又頭也不回地回房間。
20分鐘後,劉露直接打開朱時宜房間門。
床上躺的朱時宜翻了面身,不想看劉露。
“......”劉露阖門。
朱時宜感受到床邊的陷落,劉露走到床邊坐下。
“聽你爸說,你想學寫歌?”劉露緩緩開口。
提到正事,朱時宜脾氣消下去些。
她坐起來:“對,我想考研。”
“我昨晚看了一下,這個專業,光備考就得花近兩萬,加上你入學以後的學費、設備費、生活費,那起碼得十萬。”劉露道。
朱時宜抿了下唇,沒說話。
她知道學這個很貴,但從小到大,在教育方面,隻要她願意,父母向來舍得花錢。
“當然,媽媽也不是說這個貴,就不讓你讀。”
朱時宜嗯了聲:“我知道。”
她習慣了。
必要支出上,劉露願意花錢,但就是要說一聲;
等别人心生愧疚,有點想放棄,劉露又說一句,“我又沒說不給你錢”。
朱時宜有些不舒服。
為什麼就要說這一聲呢?
就為了讓她愧疚嗎。
“你明白就好,媽媽不是不舍得花錢,”劉露話鋒一轉,“你爸問了個合作夥伴,對方的孩子就是學音樂的,他的小孩從小就學各種樂器,還到國外進修,但現在工作一樣不穩定,也沒賺到什麼錢。人家說了,這個行業确實不好混。”
“你已經長大了,做事不能像小孩一樣,什麼都不考慮。這個東西我們也不懂,你也從來沒有學過,隔行如隔山,我覺得......确實不太好考上。”
“我知道,”朱時宜耐心道,“我就是覺得喜歡,想試試。”
她仔仔細細列舉了自己考慮的因素,作曲報考人數、院校選擇、興趣與天賦......
“就算沒考上也沒關系,”朱時宜總結,“備考的過程中,也能學不少知識。”
“但是你浪費了很多時間啊,”劉露語氣重了些,“大三大四是找工作的關鍵時期,萬一你沒考上,又沒去實習,那就差别人一大截。”
朱時宜:......
一生都在關鍵期的中國人。
哪來的那麼多關鍵,她是竹節蟲嗎。
“我學了喜歡的東西,怎麼就叫浪費時間?”
“那些東西你可以畢業以後慢慢學,”劉露苦口婆心,“如果你想考研,你考個本專業的研究生,或者好就業一點的,媽媽絕對贊成。”
“媽媽覺得,你就找份穩定的工作,把這個當成副業,慢慢學。”
......
朱時宜沒說話。
......
劉露離開了。
被子蓋住腦袋,朱時宜深深歎口氣。
......
她果然也是個現實的人——
她竟然有點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