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因雙手還抱着真宿,一時躲不開,正正吃了這一記。
雖不怎麼疼,但侮辱性極強。
小墩子不是不懂規矩,真宿教的,他都銘記于心,隻是他有着如野生動物一般敏銳的直覺,能切實察覺出這些人的惡意。長期在底層摸爬打滾的他,對惡意不得不敏感,畢竟如果對這個也遲鈍,他絕計活不到今日。
他聽到他們說的請太醫了,但恐怕沒那麼簡單。不能将真宿交給他們,他懼怕真宿到了他們手裡,會得不到救治。因此小墩子不顧被打,也要将人背起,隻道:“慶慶生病了,我要帶慶慶去太醫院,你們都讓一讓!”
然而,顔貴妃還未發話,侍衛們就先忍不了了。此地為顔貴妃的宮殿外圍,外人不得擅闖,現下這擅闖者還對娘娘不敬,作為護衛落雁宮的侍衛,他們自然要上前将小墩子拿住。
可小墩子自淨身後,變得力大無窮,從來不懂什麼打架技巧,但光靠蠻力,便撂倒了五六個侍衛。真宿被他背在背上,偶爾會被侍衛誤傷,小墩子一個着急轉身,卻發現侍衛不知為何捂着手,龇牙咧嘴的,還連連拉開了與他們倆的距離。
“……什麼怪力……”侍衛們不得不拔出刀,擋在了沒有武器還背着人的小墩子面前。
這會兒動靜大了,引來了不少附近的人,可動靜再大,衆人擡頭一看,是落雁宮的地界,霎時無人敢往外傳。
恰逢鹭梨經過,認出了人堆中的熟面孔,她連忙悄悄跑回漪萃宮,告知芍嫔。
“娘娘,大事不妙了,奴婢看見、看見慶公公跟另一個公公,在落雁宮前被人圍起來了!”
芍嫔本想說她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聽了鹭梨的話後,登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落雁……是顔貴妃,她想對小慶子他們做什麼?!”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去到的時候,看見幾個侍衛都拔出了刀!慶公公被人背着,好像暈過去了還是怎麼的……”
“暈過去?……我知道了,鹭梨你去尋趙太醫,顔貴妃不敢輕易得罪他,找他最合适。”芍嫔一面點頭,一面吩咐道。
“可奴婢昨日去取藥時,聽聞趙大人臨時被叫回了趙家,恐怕沒個三五天的回不來。”
芍嫔一聽,急得櫻唇泛幹,她遲疑了一下,當即一按桌面,“我去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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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仁殿東耳房。
“皇上,浮因大師和他的師弟在前廳侯着了。”随侍公公前來彙報道。
“傳。”鸩王入鬓的劍眉微動,黑眸裡不見一絲溫度。
“是。”
不一會兒,兩位道士打扮的老人一齊走進了耳房,沒有行跪禮,隻行了他們旭玄派的作揖禮。
皇上知道這是太後許他們的特權,雖這是在他面前,不是在太後面前,但他沒打算下太後的面子,自然不會說什麼。
“二位請坐。”
兩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坐了下來。
一陣寒暄過後,更年邁些,左眼素白的道士上前道,“陛下,貧道依太後之囑托,欲将此物獻給陛下。”
另一個胖胖的道士便呈上了一質樸的木盒。
“此乃師兄與我,走遍遙洲大陸,遊曆四方,搜羅了衆多奇珍,纂集新的丹方,再經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煉制而成的——養心丹。”
胖道士用肥厚的手指揭開木盒,裡頭用草木灰墊着一顆金黃色的丹藥。
随侍公公想将盒子接過去,遞到聖上能看清的手邊,但胖道士沒讓。
“勞請陛下稍作移動,到這兒來看。此丹的丹方,就連楓國皇帝也在重金尋求,雖不是他最渴求的續命丹,但效用當是不差續命丹,一樣的萬金難求。”胖道士笑眯眯道,“望公公見諒,此丹委實行不得半點差錯。”
他們是領太後的命令而來,随侍公公哪能說什麼,隻能甩了甩拂塵,讪笑着退回門外。
皇上盯着那盒中金丹,微眯了眯眼,緩慢起身繞開桌案,走到了胖道士跟前。
胖道士和藹笑笑,“此乃太後愛子的拳拳之心,太後也僅得了如此一顆,卻要貧道交予陛下。吾國得此愛子愛民的太後,實乃天佑我朝,萬民之福也。”
正當皇上指尖要觸到那顆金丹時,外頭忽又通傳,稱芍嫔娘娘有急事求見。
“芍嫔?”皇上眉眼間可見興緻缺缺,打算讓大宮女去處理。
可還未吩咐下去,隻聞殿外一陣極富穿透力的女聲響起——
“慶傳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