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認出了林知雨,他從一個黑色絲絨方盒裡面拿出那條手鍊,遞給她。
林知雨笑着謝過,轉身看着周斯年有些緊張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随即走到他的身邊。
“走吧?”她戳了戳他:“愣着幹嘛呢?”
兩人交付的動作太快,以至于周斯年完全沒有看清她手裡拿的東西究竟長什麼樣,他下意識的默認林知雨手裡的不是他送的那個手鍊。
他垂下眸,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便轉身幫她開了車門,繞到一旁,上了車。整個過程很快,林知雨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斯年已經上了車并将她那側的車窗降下。
他眼尾淡淡的掃過還站在車外的林知雨的說:“上車。”
林知雨愣了一秒後上車,周斯年正視前方,沒什麼感情的發問:“回家?”
聲音平穩的像被蒙了一層霧霭。
林知雨不着急回答他,而是将一直攥緊的手伸到他面前攤開。她把手鍊送到周斯年面前,嗓音柔軟的像是浸了蜂蜜糖漿的舒芙蕾蛋糕,她眨巴着眼睛說:“幫我戴一下,男朋友。”
周斯年這才轉頭直視她,随即低頭看着她手上的那條手鍊,瞳孔不可控制的震了震,沉默了。
銀制的手鍊被保存的很好,面部依舊發亮,看不到任何瑕疵與黑點,也沒有絲毫變形的地方,隻不過雲朵正下方的三個雨滴,變成了兩個。
見他這樣看着還是不說話,林知雨以為他是在意下面的小雨滴,便有些抱歉的解釋:“這個。”她指了指下面墜着的雨滴。
“上周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弄丢了一個,我就讓老闆幫我拆了重新排了一下。我問他店裡有沒有類似的挂件,他說有但是需要等到下個月才能到貨,所以隻能先委屈一下它了。”說着還晃了晃那墜在下面的小雨滴。
她紅着臉補充:“平常我都有戴的。”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林知雨說話軟綿綿的,像是甜甜的棉花糖一般,隻憑幾句話,就甜住了某個暗自生着悶氣的人。
周斯年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那個手鍊說:“這樣也挺好。”
“什麼?”林知雨有些不明白。
周斯年眉眼徹底舒展開,他笑了一下,指了指其中一個雨滴:“你可以把這個當作我。”
又指了指另一個:“這個當作你。”
林知雨失笑:“那弄丢的那一個呢?”
隻見周斯年笑了笑,牽起她的手,虔誠的吻了一下,便擡起藏匿着星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那是從前的林知雨。”
-
前不久。
他在國内申博的消息下來,正好自己在英國定居十幾年的舅舅也在找他,他便從國内飛了過來。本準備住酒店,卻被舅舅硬留了在了他家。
他在倫敦住了有一個星期了,期間謝飛還不惜逃了幾節課飛去倫敦找他玩了幾天。
說是玩,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拉着他去泡吧。
說起來兩人也好久沒見了,他們考的不是同一所大學,甚至不在同一個城市,謝飛天生放蕩不羁,想着離家遠一點便直接一個“背井離鄉”跑到北方去了,南北跨度極其大,兩人見面的次數自然而然少了許多。
再加上有段時間周斯年一直忙着研究論文的事情,謝飛想跟他見上一面更是難上加難,這次見他來了英國,便掐準時機,當天就翹了課飛過來找他。
當謝飛他爸手持皮帶找他的時候,他吹了個口哨美名其曰:去國外練口語。
這次周斯年再見到謝飛的時候,發現他瘦了很多。
之前隻是在聽他在微信上嚷嚷着自己在減肥,也不見得發張照片證實一下自己。所以他一直以為謝飛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沒想到今天一看,确實瘦了不少。
如果說之前是個一百八十斤的球,那現在就是一個一百三十斤的洩氣球。按謝飛的話來說,這五十斤減的他半條命都沒有了。
周斯年看到他的第一句是:“你被奪舍了?”
謝飛則是撇了撇嘴:“我這是上進,上進好嗎?”
“不說這個了。”他揮了揮手:“我聽說國外可多有趣的酒吧了,你在這都待了一個星期了,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好玩的酒吧?”謝飛第一次出國,興奮的問旁邊被他吵的就差堵耳朵的人。
周斯年瞥了他一眼,簡單明了的回答:“沒有。”
“啊。”謝飛看上去真的很失望,“你這是什麼态度啊,我可是專門為了你才連夜飛來倫敦的,你知不知道機票有多貴啊!太讓兄弟寒心了。”他憤憤。
周斯年掀起眼皮,懶懶的說:“是嗎?我怎麼聽說你女朋友跟别人跑到英國了呢?”
“是前女友。”謝飛糾正,說到這個他就低下了頭,抹了一把壓根不存在的辛酸淚:“别提了,我哪知道第一次搞對象就遇到了這麼傻逼的情況。”他裝作特别委屈的模樣,哭唧唧的說:“周哥,她說我死胖子嗚嗚。”
“可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減肥了啊......”他擡頭看着身邊的好兄弟,真誠發問:“難道胖子不配談戀愛嗎!???”
他吐槽的這些話,周斯年已經在微信上聽他說了八百遍了,這會他隻是歎了口氣說:“配配配。”
“怎麼感覺你在朝我吐口水呢?”
“......”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謝飛一句話打碎了兩人八年多的兄弟情誼。
拼都拼不起來的那種。
今天正好是謝飛回國的時間,中午周斯年就想着帶他去去附近的餐廳簡單解決一下,兩人吃飯時間比較早,入座的時候餐廳裡還沒什麼人,也不需要等位,算是美美的吃了個Brunch。
可能因為這家店的飯菜真的還不錯,兩人點了一桌菜,幾乎都被謝飛吃完了,周斯年看着對面人狼吞虎咽,生怕自己跟他搶吃的的樣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你就是這樣減肥的?”
謝飛卻一邊撸着串一邊灌着啤酒說:“周哥,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麼?”周斯年抱着手臂問。
“喜歡你的人,你是坨翔她都喜歡,不喜歡的話,就算你變成黃金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說完後,謝飛都忍不住想給頭腦清醒的自己鼓個掌。
周斯年對他生動的比喻感到無語,漫不經心的問:“所以?”
“所以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别往心裡擱。”
......
兩人吃完,謝飛表示自己走就行了,不需要麻煩他送。雖說兩人互損對方已經成了習慣,但周斯年打心眼裡還是有些擔心他的狀态,于是在臨走前,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了句:
“該忘的就忘掉,别這麼慫行嗎?”
謝飛聽後撇了撇嘴:“說的跟你能忘得了她一樣。”
“嗯?”
再次擡頭的時候,謝飛直直對上了周斯年笑眯眯的眼睛,瞬間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覺得,是時候該走了。于是倉促打了個招呼就打車走了。
這邊,周斯年确保他上車後,突然想起來謝飛最後自己拿來的一瓶啤酒貌似沒有付錢,于是又轉身回去付了錢。
付完錢剛準備踏出餐廳,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