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陸續續的人群聲。
他本沒在意,卻在眼前晃過一個身影的時候怔在了原地。
腦中的記憶驅使他不斷向那個身影靠近,在不遠處聽到聲音後,他基本确定了。
僅僅是看到了她的側臉,心跳聲就不曾停歇,砰砰的似乎想要瞬間沖出胸膛。記憶中的面貌與眼前的景象重合,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攥緊了手,讓指甲深陷進指肉裡,通過疼痛以此來确定眼前人的真假。
一瞬間,有驚喜,有興奮,有惱怒,有不解。萬千思緒交織,在腦内纏繞攀爬向上,但當對方往自己的方向看去的時候,他卻偏過了頭,躲避與她對視。
他想上前,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他看到了坐在林知雨對面的Kevin,如釋重負,他掏出手機,裝作冷靜的撥打了電話。
“Long time no see, would it be convenient to have dinner with you?”(好久不見,方便跟你一起吃個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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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雨給了他地址,周斯年根據她給的地址把她送回了家。
路上,林知雨看着周斯年認真開車的側臉,認真發問:“周斯年。”
“你剛剛是不是以為......”
她一張嘴,周斯年就知道她想問什麼。
“沒有。”他開口否認。
“沒有以為。”
沒有以為你弄丢了我送的手鍊。
隻見林知雨笑了一聲,眼睛彎彎像月亮一樣,語氣中卻充斥着疑問:“真的?”
“可是你耳朵紅了。”林知雨在周斯年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伸手用指尖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他發燙的耳根。
見說什麼她估計也不會信了,周斯年幹脆不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不住宿舍?”周斯年站在她家樓下,往上望了望,突然想起來便問她。
“不住。”林知雨搖頭,“住過一段時間,不太習慣就出來住了,這是租的房子。”
周斯年聽着她的話點點頭,下巴往樓上點了點:“去吧。”
林知雨本想跟他告别後上樓,卻在轉身後猶豫了一會,她将身體重新轉過來問:“那你......”
“想要我送你上去?”周斯年與他同時說道。
林知雨思想很是單純,但聽到他這麼說,還是不自覺的咳了兩聲說:“不是,我是想問你該怎麼辦。你應該是這幾天才來倫敦的吧。”
“嗯。”周斯年肯定了她的猜想,他壞笑着伸手捏了捏林知雨的臉:“舍不得我走嗎?”
他本來隻是想逗逗林知雨,卻沒想到對方卻主動抱了上來,小聲說了句:“嗯,舍不得。”
她抱了一會便松開了手,開玩笑似說:“有這麼帥的男朋友,誰能舍得?”
周斯年瞬間接話:“是啊,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也舍不得。”
“噗——”說完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笑夠了,周似年說:“我這次來找我定居在英國的舅舅有點事情,忙完了就回去,你呢?要畢業了吧,什麼時候回國?”
“明年。”林知雨說:“我準備在這多待一年,看看能不能在這裡發展,不行的話再回國。”
說完她與他告了别,上了樓。
這屋子是林通天租的,但他不怎麼回來,一般都是自己一個人住。這幾年,她與作為父親的林通天之間的距離似乎近了許多,至少她不再排斥跟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待着,也不會因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而感到不自在。
她不得不承認,跟林通天在一起生活的時候,比跟楊萍在一起舒服。林通天從沒給過他差的東西,卻也沒對她說過什麼好話,她剛開始還不明白,後來卻慢慢想通了。
很多時候,林通天照顧她,不會再言語上體現,隻會用具體的行動表示。
她打開門,将有些累腳的高跟鞋脫掉,又将身上的長款風衣挂在門口的衣帽架上,走進自己的卧室坐在了椅子上。
她将手随意的搭在扶手邊,頭枕在上面看着自己面前桌面上的相框。想起自己今天夢一般的經曆,不禁紅了眼角。她想伸手摸一下這張看了三年的照片,卻在手觸碰到木質相框的一瞬間,聽到“吱吱”的聲音。
她瞳孔震了一下,手一頓。
“吱吱”聲不斷,她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在自己的櫃子邊看到了一隻灰色不明物體。
僅此一瞬間,她吓得站了起來,為了防止那坨不明物體向自己沖來,她直接站在了椅子上。
她眯着眼睛往那個方向看,在看清究竟是什麼後,她臉一僵,感覺自己身體被定住一樣,不能動彈。
一隻老鼠。
一隻巨大的老鼠。
肉眼丈量至少有半個貓那麼大。
在國内沒見過,隻聽說英國的老鼠很多,有的時候還會引發鼠疫,但從沒實實在在親眼見過。
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但很不巧,家裡的那隻小胖貓今天被送出去剃毛了。
而她最怕的動物就是老鼠。
那種在夜晚瘋狂出沒,喜歡隐沒在下水道或者家角落的生物,對她來說,比蟲子都恐怖。
她深呼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捕鼠藥......”她想起家裡有林通天之前準備的捕鼠噴霧,但是那瓶藥不在自己卧室,而在客廳的架子上。
也就是說,要想拿到那瓶藥,就必須穿過這隻龐然耗子。
内心在糾結,腿卻已經動了起來。
因為她怕這隻灰色物體會突然消失在眼前。
那簡直是鬼故事。
“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你先别動......”
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了,她竟然不自覺的跟這隻老鼠說上了話。
腳步慢慢的向門口挪去,好不容易快要出了房間門,結果那隻耗子突然跳了一下,直接跑了起來,在她的卧室裡亂竄。吓得她“啊”了一聲就跳到了床上,徹底不敢亂動了。
她癱坐在床上,與那隻耗子四目對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剛剛放在床邊的手機上,她吞了吞口水,伸手拿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