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站起身，但不會去想站起身後說什麼。

蘊甯大抵又是會笑盈盈地跟他講自己今天做了什麼，說說沈瑗，再興緻勃勃的給他看自己買了些什麼。

——他們一直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然而蘊甯推開門後，手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拎着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裴叙看了看，蘊甯手裡隻有一個透明盒子，裝的是幾塊精緻的點心。

蘊甯看到他愣了愣，繼而笑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不算太忙。”

“這樣啊。”裴叙答得簡單，蘊甯小聲應了句，換下鞋，又徑直朝這邊走來，将手裡的盒子遞給裴叙，還望着他，還是笑意盈盈的樣子：“這家點心還不錯，我特意給你帶的。”

“……”

裴叙接過，放到了身後茶幾上。

他看着蘊甯蹲下，不輕不重地在翠翠頭上摸了一把。

裴叙在她身後，看了幾秒：“沒有喜歡的款式？”

問的是赴宴衣服，蘊甯背對着他，也沒回頭，聽到裴叙這麼問，給翠翠順毛的手似乎是頓了頓，很快又恢複如常，語氣自然道：“嗯，過兩天再看看。”

她起身，沒看裴叙，經過他時散着的微卷長發帶過清淺的香味，語氣帶着幾分不好意思，對他笑了下：“我有點累了，上樓休息一會兒。”

裴叙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這次沒有出聲，隻不過眉頭緩緩皺起。

蘊甯現在心情低落。

這個認知讓裴叙停在了原地。

樓上傳來關門聲，不大，是蘊甯進了房間準備休息。

上校聽得分明，垂臉，調出了自己的光腦。

……

周澤将裴叙簽署的文件收好，離開前想起什麼：“基因研究學者下個月就來作戰中心報到。”

術業有專攻，首城作戰中心裴叙有絕對話語權，但這項研究自然有瑞恩斯他們主導，他們對裴叙隻是程序裡規定的彙報。

裴叙淡淡應聲，又聽周澤有些猶疑地開了口：“您讓我查的事……”

裴叙動作微頓，而後直直看向周澤，無聲詢問。

“程小姐今天碰上了程家的人。”

程錦意，也就是程蘊甯的表妹，二人意外碰到，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沒有争執吵鬧，但還是不歡而散。

裴叙的眉頭在聽到“程家”兩個字時就已經斂起。

周澤觀察着他的表情，又簡略道：“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但程小姐離開前，好像很難過。”

沈瑗安撫幾句，見蘊甯實在是沒有心思再逛，便送她回了家。

周澤很少幫裴叙查這樣的事，他說完，又看了看上校的表情。

神情看不出太大起伏，但對裴叙來說已經算是少見。

眉頭也微皺着，好像遇到了什麼難辦的事。

周澤請示離開後，别墅再次安靜下來。

……

蘊甯換上家居服，人又窩在了床上。

她心情不好時就愛這樣，心裡有事，即使躺着也睡不着，蘊甯又在心裡後悔沒将翠翠抱上來。

主要是怕稍慢點，又被裴叙察覺到她的異樣。

雖然裴叙知道了大概也不會怎麼樣，但蘊甯一向不太喜歡自己情緒低落的一面被人看到。

程錦意和她今天在首城那條繁華的購物街碰到完全是偶然。

幾個沈瑗常去的奢飾品店都在那兒，沈瑗帶着蘊甯，準備聯系人清場的時候碰到了程錦意。

程錦意才二十出頭，比蘊甯小了四歲，要比蘊甯還要痩些，清純的長相，與之相比，她的打扮就有些成熟。

她先注意到蘊甯，叫住了人。

上次見面是在程老爺子的忌日上，兩個人也沒說上幾句話。

程錦意旁邊是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女生，兩個人應該是好友，程錦意叫住蘊甯，又柔聲讓她們先進去。

她看了看沈瑗，并未打招呼，隻邀請蘊甯去旁邊的咖啡館。

雖然後面幾年關系有了嫌隙，但到底是原身記憶裡交好的妹妹，蘊甯沒有拒絕，示意沈瑗進店等她。

程錦意點了兩杯咖啡，服務員走後，她一錯不錯地看着蘊甯，淺色的瞳孔像是窗外樹上泛黃的枯葉。

幾秒後，她告訴了蘊甯兩件事。

“我爸媽打算讓我和吳家聯姻。”她神情平淡的說：“還有，我媽她生病了。”

看到蘊甯意外的神情，程錦意唇畔露出一個略帶諷意的笑：“不是很嚴重，現在在家休養。”

“……”蘊甯點了點頭，沉默幾秒，又問：“那……你願意嫁給他嗎？”

程錦意解釋了第二件事，所以她多問了一句第一件事。

程錦意看着蘊甯，似乎對她問出這樣的問題感到奇怪，又有些啼笑皆非。

“你當時是願意嫁給裴叙的嗎？”

蘊甯：“……”

蘊甯一噎，有那麼幾秒沒說上話，但心裡卻有些生氣。

——吳旭柯那種人也配跟裴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