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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言相繼結束,蘊甯全程挂着得體的微笑,或許真如裴叙所說,這晚宴沒有那麼正式,發言時間不算太久。
結束後他們被引入舉辦晚宴的正廳。
正廳一如科拉其他建築,風格莊嚴肅穆,設計簡約的吊燈錯落有緻地懸挂在穹頂之上,明亮的光線均勻地灑落在每一個角落。
四面牆壁上是都懸挂着大幅的古典畫作,正對着門的牆面懸了聯邦和科拉的旗幟。
大廳正中央就是他們要就餐的長長的木質餐桌,暗色桌布鋪在上面,樣式簡約,唯有邊緣帶了些頗具設計感的花紋,不張揚又雅緻。
蘊甯在長桌前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菜品和陳設,心裡有些可惜。
這種場合肯定不能撒開了吃了,她對科拉的美食還挺感興趣的呢。
身側的人好像可以完全洞悉她的意圖,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先吃些,等回了住處可以再點。”
于是蘊甯表情又恢複雀躍,沖他點點頭。
席間有科拉的外交官對他們敬酒,裴叙舉杯回應,手卻輕敲了下蘊甯這邊的桌子,示意她将酒杯放下。
蘊甯不解,但乖乖照做,又聽裴叙對那位外交官說了句兩句科拉語。
裴叙還會說科拉語?
蘊甯有些詫異,卻察覺到科拉的外交官笑着看了眼自己,同樣說了句什麼,裴叙扯扯唇,略帶了些笑意颔首,将酒喝完。
蘊甯當然聽不懂,翻譯器早就摘下,席邊有專職翻譯,但或許因為裴叙自己開口說了,翻譯也就沒有說話,隻是笑着看兩位交談。
等裴叙放下酒杯,蘊甯才小聲的問他說了什麼。
裴叙沒答,隻解釋沒讓她喝的原因:“……科拉的酒太烈。”
說完,又讓人悄聲地給她換了水來。
用餐到一半,裴叙身後來了人,是周澤,他微微俯身,在适宜的距離裡對裴叙說了幾句話,又退到一旁。
蘊甯在這種場合還是緊張,現在看着裴叙,神色帶了幾分茫然:"怎麼了?"
“軍部的事。”裴叙這麼說了句,“得去見個人。”
他看了一眼陸中将,以表情示意他一同離席。
隻是離去之前,高大沉默的男人回身看了看她,像是有些不放心一樣:“我很快回來,别亂跑。”
蘊甯心想她緊張成這樣,怎麼還會亂跑,對裴叙乖乖點頭,看着他離席。
她低頭吃了幾口,想到什麼似的,環顧四周,見周澤雖然站在不遠處,但未看向她這邊,于是清清嗓子,扭頭和聯邦的翻譯打了聲招呼。
翻譯看着也很年輕,有些意外地問她有什麼需要。
蘊甯有些不自在,但架不住自己好奇,還是問了:“裴……你們上校他剛剛說的那兩句,是什麼意思?”
“……”
翻譯愣幾秒,随即面上帶了些笑意:“上校說的是……”
——“‘我的妻子不勝酒力,不能喝酒’。”
蘊甯:“……”
蘊甯有點囧,覺得這是造謠,但是一想到自己喝了兩罐啤酒裴叙都要管,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科拉的外交官回的那句是說你們看着很般配。”翻譯壓低了聲:“是有些打趣的意思。”
……
談的是後續機甲合作的事,科拉的首腦面色沉穆,講話也單刀直入些。
聯邦和帝國如今在前線頻繁摩擦,他們急切的想在二者之間博得生存,如今前線再次出事,他們沒法等,需要最直接的答案。
陸中将倒是不太意外,和裴叙對視一眼,将聯邦的意思帶到。
科拉首腦吃下定心丸,知道合作再次達成,冰冷的藍眸裡帶了些塵埃落定的笑意,同二人握手。
“合作愉快。”他說。
……
走廊有些長,陸中将不疾不徐地走着,看了看身側沉默的裴叙:“專家們這月下旬就啟程吧,機甲的事情……”
一聲悶響打斷了陸中将的話。
二人腳步頓住,陸中将看向裴叙,後者亦是神色一凜。
——這分明是是消音器下的槍聲。
聽聲響,是一樓的大廳,舉行晚宴的地方。
心跳一滞,在陸中将開口之前,裴叙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
長長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裴叙隻用了27秒跑下去,連樓梯都沒走幾階,翻身下樓。
兩方軍部和安全部很快将大廳圍了起來,隻是才不到一分鐘,場面還是有些失控。
裴叙冷眼看着面前的情形。
現場有些亂,充斥着尖叫聲,除了政要,此次晚宴還有不少服務人員,驚懼奔走的人們被安全部攔住,卻還是難以維持秩序。
大廳巨大的落地窗碎了一地,寒風鋪面而來,飛揚的雪花跟着飛進,皎潔的月光下,一地碎片泛着冷然的光。
再近些的地上,還有血迹。
裴叙面色還是淡漠冷靜,部下上前幾步,想要彙報現在的情況。
裴叙按了下腕間的圓環,率先開口:“人呢?”
部下看着極具壓迫感的上校,沒有時間沉默,垂首答道:“還不知道具體位置。”
話音落下的瞬間,又是一聲槍響。
廳内再次爆發出尖叫,捂着頭蹲下了一堆人,與此同時,裴叙微微偏身,朝向巨大的落地窗,舉起了手裡的槍。
沒有絲毫猶豫,裴叙幹淨利落地開了槍。
粒子槍幾近于無聲,三秒後,饒是這些不及裴叙的部下也聽到了槍械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