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甯于是放心些,探究地又多看了裴叙兩眼,實在看不出什麼,點頭順着答道:“是個粉色的玩偶,像小狗狗……也有點像大象,抱着很軟。”
“怎麼沒見過。”裴叙順着她的話問。
蘊甯心道你怎麼可能見過,我穿書來的,你和它都跨越次元了。
她面上表情未變,還是笑眯眯的:“我沒帶來呀。”
——某種意義上也确實算是沒帶來了。
蘊甯不打算在這方面多說,圖窮匕見,她又心虛地咳了兩聲:“也不知道我怎麼把它給忘了,唉,有些時候我得抱着它才能睡……”
話沒說完。
因為蘊甯聽到了一聲輕笑。
低低的,帶着幾分克制,卻還是從喉間溢出的輕笑。
“……”蘊甯僵硬地轉過去看裴叙。
能看出他極力克制,但面上還是帶了幾分笑,一向冷淡的人,此刻眼眸微彎,唇角帶着了然的笑意,隻是淺淺幾分,卻像融化的山雪。
蘊甯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裡山泉流經發出的泠泠聲響。
知道裴叙什麼都看出來了,蘊甯面龐飛快爬上一抹紅色,想移開視線,一對上裴叙那黑潤眸子裡的淡淡笑意,就把什麼都忘到腦後了。
……這人怎麼會這麼好看?
原本就這樣覺得,現在還喜歡上了,看他更是加了無數層濾鏡,心裡都有些想自己給他配上甜歌bgm了。
蘊甯想到這裡,暗罵自己真是不争氣,看着裴叙的表情,又有些惱,沒忍住:“你笑什麼……”
怎麼了,喜歡你,想抱着你睡覺,這有什麼好笑的?
蘊甯心裡破罐子破摔,但又不敢說出來,面上還是強撐着,因為這一時羞惱,也給自己找不來台階,有些憤憤地偏過頭,被子往上一拉,不打算見人了。
下一秒,身旁的人收了笑。
靜谧的房間裡,衣物摩擦聲都變得清晰。
蘊甯意識到什麼時,上校已經十分自然的将她攬進了懷裡。
蘊甯感覺自己大腦徹底停止運作了。
“不悶?”裴叙将她被子往下拽了些,帶着薄繭的手十分自然地摸了下她發燙的耳朵,将人環住。
明明從來沒有做過,卻又十分親密地将人圈在自己的懷中。
蘊甯感覺自己耳朵更燙了。
她結結巴巴好幾句,愣是沒說出來句什麼,人縮在裴叙懷裡,鼻間是清淺的沐浴露的味道。
——兩個人距離有些太近了,是她一仰頭就能貼上裴叙鎖骨的距離。
蘊甯傻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又不是我的阿貝貝。”
“嗯。”裴叙想讓她早些睡覺,有些含糊地應聲,手又安撫似的摸了摸蘊甯發間,“睡吧。”
蘊甯:“……”這讓她怎麼睡。
救命啊,救命啊。
她心跳快得不行了,裴叙聽力異于常人,是不是聽起來像打雷聲啊,别把他吓到了。
她今天用的是什麼洗發膏來着,好像是茉莉還是山茶花味道的。
而且裴叙這是什麼意思,會不會他也有點……
但萬一隻是因為愧疚呢……
感謝天感謝地,是誰剛确認自己心意就被喜歡的人抱在懷裡了?
别說有睡意了,蘊甯現在大腦異常活躍,半分鐘能從女方單戀有沒有結果想到萬一她和裴叙修成正果後她又突然穿回去了怎麼辦。
……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懷裡的人才沉沉睡去。
聽着她呼吸趨向平穩,裴叙緩緩睜了眼。
蘊甯人埋在他懷裡,淺淺的呼吸打在他胸前,沒什麼感覺,隻是覺得胸口的位置泛着癢意。
裴叙看了幾秒,将她發絲往後理了理。
而後垂眼,在懷中人的發間落下一個吻。
那是他終于能稍稍表露出的,名為克制圍欄之後的愛意。
裴叙十六歲去了軍校訓練,二十歲的年紀上戰場,經事萬千,人心他最能衡量,料定的事情從不出錯,雖然很多人以為他行事謹慎,但裴叙這人,在認定的事中反而最為果斷,從不留有餘地。
唯獨蘊甯。
裴叙很怕自己認為的是錯的。
他摸了摸蘊甯的發,在有些暗的昏黃燈光裡又将人看了好一會,随即又靠近些,力道很輕地将人再次環住,也合上了眼。
希望蘊甯睡個好覺,他想。
床頭燈的光線微弱,卻還是能讓人看清不遠處的茶幾。
那裡放着沒開封的助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