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泱走到水井邊,探出腦袋去,隻看到一片漆黑中反射的點點亮光,這是正常的鏡面反射。她到底修為太低,根本探索不出水面底下的暗湧,察覺不出異動。
不過,她有點不大放心,一手扶着水井邊緣,另一隻手伸進去,撫摸自己‘撿回來’的寶貝。
沒錯,正是撿回來。
要是她不撿回來的話,這些文玩寶貝都要被吵架的兩口子給全摔碎了。
天知道她當時眼睜睜的看着一隻藝術造詣極高、燒制工藝極為複雜,且完成度堪稱完美的雞心杯在自己面前被摔成碎渣時,心裡有多悲痛。
——這玩意兒放到她那個世界拍賣都得上億。
都說夫妻之間的愛情在有了小孩後會逐漸轉為親情,但在這個過程中,兩人會因為對新身份的不适應而産生摩擦,爆發争吵。
此刻,吳玠玉和方仕衡也未能免俗。
沈如泱自己單身,且有點恐婚恐育。因此,她的小說一般隻寫愛情部分,婚後生活實在沒法編織。
現下看着吳玠玉和方仕衡的相處,當真感覺就是八點檔的家庭倫理劇,還是灑潑天狗血的那種。
吳玠玉在照顧‘文哥兒’和‘哥兒’的時候,發現方仕衡抱着‘哥兒’的時間比自家孩子要久,而且經常會凝望‘哥兒’的臉出神。
原本對相公深信不疑,覺得他一定不會移情别戀的吳玠玉下意識開始推理猜測。
——萬一這孩子是她相公和别的女人所生,最後騙她是小漁村的普通百姓所生的呢?而且養在外面還不夠,居然帶回來讓自己像照顧‘文哥兒’一樣照顧這個孩子。
争吵,或者說吳玠玉單方面發飙的方式便是大哭和扔東西,對此,方仕衡隻是緘默不語。
他的沉默讓吳玠玉更加崩潰:“你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嗎?你這是在默認嗎?那孩子就是你在外面的種,你舍不得放外面養着,還要帶回家?”
方仕衡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并沒有移情别戀,‘哥兒’并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也的确有隐瞞了娘子的事情。
“我……玉娘,哥兒不是我的孩子。”方仕衡說。
“那他是誰?你一直在看他,你到底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吳玠玉崩潰大哭。
吳玠玉的問話讓方仕衡心頭猛烈一驚。
原來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這個孩子日後可能有重大作用,但也可能是颠覆毀滅,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把孩子抱回來是對是錯。因此才經常看着‘哥兒’出神。
方仕衡的呆愣在吳玠玉眼中卻成了被戳中心事,啞口無言。
吳玠玉反應最為敏銳,她拎起手邊的擺件就砸了出去。
方仕衡額頭被劃開了一道血痕,慚愧的離開了。
這樣的争吵愈發頻繁,方仕衡也肉眼可見的愈發沉默和老态,隻是默默忍受着。他現在愈發覺得,自己把這個孩子帶回家,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對娘子愈發愧疚。
沈如泱大概能猜到一些隐情,但不多,再說,眼下的吳玠玉顯然是當年真正的她,這一切也是當年實實在在發生的一切。沈如泱并不能改變什麼,隻能當個看客。
不過……她也并非什麼都不能做。
在兩人争吵的時候,沈如泱就去照看兩個孩子。
‘文哥兒’明顯繼承了吳玠玉的美貌和方仕衡的沉穩,小小年紀就很乖巧,見到沈如泱來了會對她甜甜一笑。沈如泱則笑着逗他玩。
‘哥兒’……也就是那個故意裝鬼吓唬沈如泱的小屁孩,一天到晚都閉着眼睛,看樣子在睡覺,但經常會冷不丁的皺幾下眉,讓沈如泱感覺這小嬰兒的身體裡恐怕不是一個普通小孩的靈魂。
沈如泱直覺危險,下意識離他遠一點。
但單純照顧兩個小孩的日子也着實難熬,尤其時間流速恢複正常,日子都是實打實的過。
沈如泱便将注意力轉向了房屋建構以及各種珍貴的曆史文化書籍和文玩寶貝。
沈如泱本科建築系,研究生的方向偏古建築保護,因此,對于字畫文玩、古錢玉石等,都有所涉獵。
古代的文化瑰寶沈如泱是沒見着幾個,但可以往自己的小說裡寫啊……就是沒想到自己會穿進小說裡,還眼睜睜看着這些寶貝被當面損毀。
沈如泱心下一邊為吳玠玉和方仕衡的感情唏噓,一邊看着被毀的寶貝,心在滴血。
後來她就把那些有瑕疵的擺件,放在吳玠玉和方仕衡趁手的地方,再把精品裝在布袋裡,藏在水井中。好歹能暫時保住這些。
不過,水井口的濕度很大,這麼保管不是個長久之計。
“問題不大,三年而已,等我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後,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