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審訊犯人都沒這麼慘不人道,更何況還是對着一個三歲的孩子。
這一幕當時看得沈如泱震驚不已,手中的書卷都落在地上。
可她卻無力阻止。
畢竟,這是當年真實發生過很多遍的事情,現在隻是将萬年前的一切重現在她眼前罷了。
這回,沈如泱害怕小破孩被找到後,在短暫的親密擁抱完,又會被懲罰,于是才下意識将他藏起來。
沒想到吳玠玉的情緒卻幾乎接近崩潰。
沈如泱登時有點進退兩難。
“娘,弟弟在樹上,樹上。”另一個充滿童稚的嗓音響起,還帶着濃濃的哭腔,“娘,你别吓文哥兒,娘。”
“在哪兒?哪兒的樹上?”
“這狗東西。”沈如泱暗暗叫罵,心下卻是一松,她帶着小破孩下樹,登時就被吳玠玉劈頭蓋臉的潑了一盆冷水。
不消片刻,沈如泱被關去了柴房,而小破孩則在被吳玠玉親親抱抱舉高高後,再一次進行慘無人道的‘教育’。
沈如泱這邊也不好受,闆子一闆接一闆的打在臀部,鑽心的疼痛漸漸蔓延開來。
她死命的咬着牙:“這些人真不愧是古代老古董,教訓下人的方法隻有打闆子嗎?”
八十大闆打下去後,沈如泱感覺自己小命沒了一半。
這時,她漸漸意識到,肯定是到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刻了,不然秘境不會發生如此變化。
此前她做事再怎麼大膽出格,兩位Boss都視而不見的。
至于那個‘文哥兒’,沈如泱覺得他身上也有古怪,但此前并沒有太多關注過這孩子,眼下即便絞盡腦汁回憶,也隻有那乖順的表情和聽話的舉止。
分明就是一個乖孩子。
沈如泱迷迷糊糊的思考着,忽然聽到柴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輕巧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她努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文哥兒’幼小的身軀。
沈如泱感覺他像是來滅口的,強忍着疼痛戒備起來。
“姑娘何故對我這麼深的敵意?我此番前來,還是為了幫助姑娘。”頂着一張童稚的臉,說出這麼老練的話,着實不怎麼協調。
“你能放我出去?”沈如泱跟他虛與委蛇。
“我是要救姑娘離開沉舟界。”
沈如泱心中一驚:“你到底是誰?”
頓了頓,不等對方回答,她自己便脫口而出:“你就是文哥兒,你一直沒能走出你母親的回憶?”
‘文哥兒’目光閃爍,歎氣道:“既然姑娘都猜出來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可是,你為何要放我離開?”沈如泱知道面前的‘文哥兒’一定有古怪,她不敢全信對方的話,但現在看來對方還沒完全動殺意,她倒要燈下黑的套套話了。
“留在此地對姑娘沒有一點好處,不是麼?”文哥兒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如泱,“我父親在此沉眠,帶着我母親的記憶,而我,一直活在母親的記憶中,這對我們一家三口來說,也是最好的歸宿。還請沈姑娘不要刨根問底,探究得越深,知道的越多,可就出不去了。”
他音調很輕,說得也都是沈如泱早已猜到的事情,一點也不願意将更多消息透露給沈如泱。
但他卻低估了沈如泱。
——她可是用筆墨締造了整個沉舟界的作者!
即便如今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沈如泱創造的故事,但她的核心還在。那就是吳玠玉對孩子的複雜情感以及方仕衡對妻子的愧疚,是撐起這片秘境的最重要支柱。
她的重點一直都在吳玠玉、方仕衡和那個小破孩身上。
至于這個自始至終一直躲躲藏藏,不敢真正露面的‘文哥兒’,隻是陰溝裡的老鼠罷了。
沈如泱歎了口氣,忽然對着門口說:“老爺,您怎麼來了?”
面前的‘文哥兒’果然吓得渾身一慫,整個人宛若僵住,都不敢回頭去看。
沈如泱卻是一下就明白了,‘文哥兒’确實害怕方仕衡!
片刻後,背後沒有任何聲音,‘文哥兒’才從瑟縮中緩過神來,回頭看去,門口隻有荒蕪的夜色,方仕衡并不在此。
他一張小臉登時變得猙獰扭曲起來,手中突兀的出現一塊大石頭,似乎想要将沈如泱砸死在這裡!
沈如泱也并非全無準備,她從懷裡掏出那張方仕衡畫了古宅、兒童的畫卷,在‘文哥兒’面前展開。随着她一滴血落下,面前兇悍無比的‘文哥兒’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吸引力一般,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被吸入畫卷之中。
巨石沒了主人的操縱,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開玩笑,她設置這個秘境時就寫過,大儒方仕衡的畫卷有保護己身、驅除邪祟之用。
這不,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