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理構造上看來，應該是的，”紀風與轉頭看着夏南的嘴開口，“但從倫理道德的角度出發，已經不算了。”

這些被改造過後的感染者們像是絲毫不知疲倦，他們瘋狂地啃咬着束縛着他們的牢籠，一心隻想着逃出這裡，但他們經過改造實驗的大腦卻已經提供不了足夠的思考能力，來決斷現在是否該繼續堅持下去，繼續地去逃離這裡。

“所以那個組織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夏南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實在覺得這些家夥純粹是吃飽了沒事幹，“隻是想制造出像今天這樣的混亂嗎？”

然後在混亂中抓走更多的人，改造後再次制造新一次的混亂。

但隻要是人，在做某些事時都一定會有自己的理由，不管這份理由是否正當，總會有一個的。

除非做成這些事的，也就是“那個組織”裡的所有成員都是反社會人格，行事無端，隻是單純為了得到快感而已。

“人類生存區建成三百多年，迄今隻經曆過一次大範圍的恐怖襲擊，”紀風與點按着自己胸前佩戴着的胸針，胸針在他們面前投放出一塊半透明的投影。

雖然投影不那麼清晰，但上面大膽跳脫的色彩也能讓看的人看出這大概是個什麼東西。

衆多色彩堆疊而成的屏幕正中心，用着孩童塗鴉般的筆觸寫着一行大字。

人類清除計劃。

有些東西從聽上去就不對勁。

确保夏南已經看清了屏幕上的圖和字，紀風與才松開了自己按在胸針上的手指。

“二百二十三年前，地下城有個男孩，隻花了五年就通過考核成為了西區首領，也讓當時的人們欽佩萬分。”

說到這裡，紀風與說話時都不曾削弱半分他對這個男孩的贊賞，但說到後面，兩人觀點似乎有了分歧，夏南看着紀風與的眼睛，隻聽他的語氣越發低沉：“他說人類清除計劃，是他用來淨化生存區的武器。”

“淨化？” 針對聽到的這個詞，夏南才有了些困惑，聯系起紀風與要和自己提這個男孩的初衷，大體也是和“那個組織”有一定的相似處，“難道是殺人？”

殺掉這人自己認為的那個時代中的落後者，以此來達到生存區内資源分配更優化。

“嗯，是殺人，不過……” 紀風與話鋒一轉，輕描淡寫地繼續說了下去，“他并沒有親自動手殺人，而是以自己的職權，制造了一個用來聯系生存區内所有人的遊戲。”

“人們在睡夢中進入遊戲，勝者會在第二天醒來，而敗者，在一夜之間全部被系統自爆連帶着死亡。”

聽到這裡，夏南重新将視線投向了那不清晰的屏幕上的那幾個大字。

“遊戲的名字，就是這個嗎？” 他問。

看上去像是最普通的遊戲，但稍不留心就會迷失其中。

既荒誕，又詭異。

紀風與輕輕“嗯” 了聲，擡腳往他們前方的那條路走去。

路的盡頭是一張門，紀風與站定門前，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大門打開，再穿行過一條走道，他們才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實驗室内隻有儀器“滴滴”的聲音，夏南剛走進去幾步，就看到了他們側前方的一個熟悉背影。

“姜姝？”

穿着實驗服的姜姝回過頭來，看到他們時臉上仿佛沒有任何意外，隻笑着道：“你們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筆，輕歎了口氣後對着紀風與搖了搖頭。

“我看過了，你們抓到的那個無症狀感染者沒有被改造後的迹象，隻是和那個組織存在交易關系，我查過他被驅逐出生存區前的社會關系，發現不久前他妻子的賬戶裡有一筆較大金額入賬，不過，我的權限還不夠查清具體轉賬人是誰，剛才已經托Hasan幫我查了。”

等待查詢結果的時間不長不短，直到姜姝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才拿起來看了一眼，眼裡的期待也消失不見。

“結果怎麼樣？”夏南有些好奇，紀風與也将視線投向姜姝，卻隻得到了一個等同于無的答案，“轉賬人在生存區系統權限過高，查詢結果顯示未知。”

說完，她有些沮喪地給Hasan道了聲謝，才将手機放了回去，和這邊兩人一塊默不作聲來了。

但這樣一直沉默下去，事情也不會有什麼新的進展，夏南擡眼，隻見姜姝一直悄悄偷看着紀風與，還做出一臉的欲言又止出來。

雖然說是偷看，但三個人就這麼站在一塊，其中一個人有任何動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夏南見到姜姝這幅表情時，紀風與也已經發覺到。

“想問什麼？”他說。

扭捏好一會，姜姝提前給紀風與打了好久的預防針，開口前還加了句：“我真的沒有懷疑您的意思，但我就想問問，為什麼昨天您會知道他們決定 在那下手？”

這個問題最初夏南也想問來着，不過他目前對紀風與還算比較信任，不打算在這種事情上深究。

但見姜姝就這麼自然地問出來了，他也當是個機會，豎起耳朵聽着。

紀風與神色不變：“在他們行動前，有人給我打過一通電話，聲音是經過處理的，重撥号碼後顯示不存在。”

“難不成！”姜姝聽了，自信得仿佛立馬能把兇手揪出來，“個人權限是不可能通用的，你都奈何不了的人，是不是就像我查的那個賬戶一樣，是和你同權限的？”

說完這話，她又很快反駁自己：“不對啊，和你同權限的就那麼幾個，我也都認識，不會是他們。”

聽他們分析，夏南對這生存區系統權限大概也有了個認識，假設紀風與的權限最高，那麼東南北區首領的權限也應該和他相同。

不僅夏南，姜姝也是這麼想的。

紀風與則沒有認同姜姝說的話。

“還有一個，你忘了的，”紀風與這麼一說，姜姝這才想起那個人來，他們一同開口，喊出了同一個答案。

“地下城主。”

姜姝狀似十分懊惱地撇了撇嘴：“我怎麼早沒想到是他呢？明明動個腦子就能就能想到的事。”

說完，她還用右手握拳對着自己的腦袋輕輕地來了幾下，這麼一套動作下來，夏南才想起他們來這裡的目的：“那個感染者現在在哪？”

姜姝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聞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實驗室的另外一張門：“那兒呢。”

“走吧，”紀風與擡腳往那門走去，卻被姜姝一長串的“欸”聲叫停。

她指了指牆邊的桌子，桌上正堆疊着一些白色的東西：“先穿上防護服再進去。”

聽她這麼一說，夏南才頓住，他轉頭看着紀風與：“我們也會被感染嗎？”

姜姝見這兩祖宗還不打算動彈，便搖了搖頭親自走到桌邊幫他們把防護服拿了過來。

“會感染，不過也不會感染得那麼輕易，”姜姝邊回答着夏南的問題邊把手上的東西往他倆身上一扔，“隻有接觸到感染者的體/液才有可能被感染。”

夏南拎起防護服，沒管那麼多地把它往身上套，還不忘問：“那既然隻有接觸體/液才會被傳染，那為什麼我們要穿這個？”

他說完，餘光瞥見紀風與已經戴上了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