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

莫名地，夏南也開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姜姝輕歎了口氣：“本來是不用的，但我們首領大人抓來的這位可太吓人了。”

這麼說就算了，偏偏她還配上了些誇張的面部表情。

紀風與仿佛隔着一層霧的聲音傳來，隻說了短短一句：“怎麼吓人？”

姜姝這才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開玩笑的。”

夏南終于将防護服穿戴好，隻聽姜姝話鋒一轉：“雖然我說的确實誇張了些，不過他吓人倒是真的。”

知道自己大概唬不到紀風與，姜姝還特地湊到夏南身邊來，故作彌彰地将自己的手掌豎在嘴邊：

“因為剛才裡面那人說，如果我們再找人審他，他就往我們身上吐口水，實驗室裡的人可都被吓跑了。”

她說得可怕，但夏南還未真正見過這病真正發作是個什麼樣子，自然對她說的話還沒個實感。

不過看這安靜空闊的實驗室，裡面的人居然全是被吓跑的，夏南有些不可思議。

話說完還熱乎着，一旁的紀風與開始拆台了：“騙你的，今天這裡隻留了姜姝一個人。”

聽到這話，姜姝第一次沒能反駁紀風與，她隻輕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您揭穿就揭穿吧，我還以為他會害怕呢，沒勁。”

知道這人話裡的他是指自己，夏南先是看了看紀風與，嘴裡開始喊着：“怎麼辦，首領大人我好害怕呀。”

姜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她用手扶額：“親愛的，你之後可千萬不要去演戲。”

剛才夏南的演技有多差，在場的人大概都能看出來。

隻有他本人笑了笑：“我以為你沒看出來呢，還想讓你開心點來着。”

“好好好，我開心我高興，”姜姝走到關着感染者的門邊，在門上按了幾個數字後開了門，她稍稍往一邊站了些，對着裡面伸手，“請進吧，我就不跟着你們去了，怕他待會聽到我的聲音又要應激。”

兩人從門進去，正對着門的便是一張床。

床上的人被束縛帶綁得死死的，看上去壓根沒有逃離的可能。

看到這人的模樣，夏南才理解為什麼他隻能用“吐口水”這一看似可笑的威脅來逃避審訊。

男人聽到了響動，他眼皮下的眼珠轉動幾下，經久才掀開了眼皮。

不知是天生還是因為什麼别的緣故，他的眼珠是灰色的。

無症狀感染者從外表看來的确和正常人别無二緻，男人的唇瓣幹得仿佛要開裂了，他張口，很急切的樣子，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夏南見狀，走到病床邊将男人頭頂的長管拿了下來。

長管連接着水源，被夏南這麼直立着才将水滴了下來，他把長管對準了男人的嘴，水滴滿滿浸潤了那即将開裂的嘴唇，等了許久，男人的聲音才從下方傳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謝謝了。”

見男人喝足了水，夏南将長管放了回去：“感謝的話，就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吧。”

聽到這話，男人一收臉上的友善神情，警惕了起來，語氣生冷：“看來你們也是和那個女人一起的。”

不似疑問，而是肯定。

說完，見兩人是做了充足準備再來的，他便閉上了眼，更換了策略，打算一直厚臉皮下去：“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在這吃了閉門羹，眼看着是會什麼都問不出了，夏南放好東西準備轉身，隻聽身後傳來了紀風與的聲音。

“童燦，女，32歲，”聽到這話，男人立馬睜開了眼，還不可置信地偏頭看着紀風與，“你什麼意思？”

夏南退了回去，看到了紀風與在平闆上調出來的信息。

那是一個女人，能讓這個打算閉口不言的男人如此急切的女人，恐怕也隻有他的妻子了。

“别擔心，”紀風與用着在外人聽來截然不同的安撫語氣，“我沒說我要對她怎麼樣。”

聽到這裡，男人還是緊咬着牙，紀風與關閉了平闆，隔着面罩的聲音冰冷又無情：“那些人承諾你的錢的确已經到了你妻子賬戶裡，但因為你，那筆金額涉及人口失蹤案，現在已經被凍結了。”

從他們見到姜姝開始到現在還不超過十分鐘，這期間他們對這人妻子賬戶最多的操作也不過是查詢過轉賬人，忽然說成凍結，前面還加上了個聽上去切切實實的罪名。

紀風與這是要騙人。

“凍結？不可能！”男人聞言奮力擡着雙手，他的脖子和額頭青筋暴起，看上去像是想要掙脫那些束縛帶，他咬着牙，因為太用力，聲音幾乎都是從牙關裡洩出來的，“我不信，你們别想騙我！”

說是這麼說，但他這樣暴動，明顯是已經有些動搖了。

“賬戶凍結隻是第一步，如果為了調查近些天的人口失蹤，我大可以請你的妻子過來聊聊天，”紀風與看着床上暴起的男人，“或者，你想見見她？”

這話一出，用不完的力氣終于從男人身上抽離，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勒出了形狀不一的勒痕，沒了之前那麼強硬的語氣，一滴淚水忽地從他的眼角滑落，他開口：“你們是在騙我，是在騙我吧？”

那已經成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傳染源的眼淚滴落在了床單上，淚水洇出一個圓圈出來，見兩人久久不答，巨大的未知帶來了深深的恐懼，男人啞着嗓子，隻說出短短的兩個字：“不要……”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隻剩下顫抖着的嘴唇。

“說出是誰讓你做的這些事，我可以保證你接下來的安全。”

紀風與剛說完，就被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怎麼保證？”

“就憑是我。”紀風與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夏南還以為男人會趁這個時機對紀風與有什麼動作，他便走到紀風與側前方擋住。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看見了紀風與的臉，目不轉睛地咽了口口水。

“首領大人，真的是您嗎？”男人将頭偏得更多了些，想要更仔細地去辨認站在那裡的人。

“是我，也隻有我，才能給你想要的東西。”紀風與将面罩丢到了地上，給足了兩人談判間最大的誠意。

“除了保證我的安全，”男人眨眼，語氣試探，“那筆錢……”

不等他說完，紀風與就伸出了兩根手指：“你想要的，你的安全，還有那筆錢，我都可以給保證，但前提是，我要你能對我的問題提供些有用的東西來。”

聽到這話，男人剛才還鬥志十足的勁頭頓時洩了下去，他眸色黯淡，不确定地開口：“首領大人，如果我說，我沒看清那人的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