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夏沒能第一時間看到這個熱搜。
他一大早就被涵姐薅起來工作,感覺眼睛都沒睜開,就到化妝間了。
今天金一夏要拍下一季的雜志封面,拍攝的服裝有好幾套,場地也有兩三個。
拍攝現場人多眼雜,他直接把手機交給涵姐保管。
盛微上熱搜時,金一夏還在草地上來回跑步,為了達到攝影師說的“青春少年感”。
陪同拍攝的涵姐倒是第一時間看到熱搜。拍攝間隙,她向金一夏打聽:“你知道嗎?盛微是戴健鈞的徒弟。”
“戴健鈞?”金一夏想了想,“他最近是不是在和我們接觸?”
涵姐:“對,正在談。如果一切順利,你下一部電影會和他合作。”
金一夏按了按眉心:“我還是不太想接。”
“我知道,直接選他合作,沖獎沖得太明顯。但是即使有名利上的考量,這也是一個好機會。”涵姐勸道,“你不是最看劇本、隻要劇本好就不在意其他的嗎?公司那邊不是問題,《下落不明》的編劇至今不明,公司也沒阻止過你。”
金一夏的年紀擺在那裡,即使有影帝獎項加持,能接觸到的好資源也有限。戴健鈞抛出合作的橄榄枝,這對他來說的确是機會難得。
“是,問題就是……”金一夏環顧四周,沒有把後面的話說下去。
有些話不方便直說。
金一夏想說,問題就是,他覺得戴健鈞的劇本不好。
涵姐能猜到他的意思。她也隐去關鍵詞,含糊道:“我知道你是想說……嗯。那你說說理由?我們都是外行,實在看不出來什麼門道。”
金一夏:“我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他難以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劇本的心情。
故事很精彩,計劃找他演的角色也很有演繹空間,但是金一夏本能地不喜歡這個劇本。
劇本給他的感覺,和戴健鈞給他的感覺,迥然不同。
即使戴健鈞解讀劇本時滔滔不絕、好想法頻出,金一夏心裡也有一種說不清的古怪。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遷怒這個劇本或者戴健鈞——談戀愛時,盛微總說要去戴健鈞工作室學習,有時候一去就是好幾天,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仿佛在進行什麼保密工程,金一夏都擔心他被騙了。
他不懂劇本創作的技法,也無法描述這種感覺,隻能拖着不回應。
“行吧。”涵姐歎氣,“我應該還能再拖一段時間,大概一個多月。不過,你最好盡快決定,拖太久要得罪人了。”
她突發奇想道:“哎,我看你和《親友愛》的嘉賓聊得挺好,要不要把問題抽象一下,和他們談談?”
“也沒有那麼好。”金一夏委婉拒絕。
涵姐:“也是。到時候在節目上被斷章取義、惡意剪輯一下,更不好搞。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雖然金一夏婉拒了涵姐的提議,但他順着涵姐的話,想起另一件事。
錄制《親友愛》第一期時,三組嘉賓抽簽選住所線索。金一夏當時注意到,盛微看到“夢想”這個詞時,反應很不對勁。
以前不是這樣的。曾經的盛微,提起夢想時會認認真真地說,他要寫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劇本。
金一夏還記得盛微明亮的眼睛,裡面燃燒着名為“野心”的欲望。
後來發生了什麼,讓盛微如此厭惡“夢想”這個詞?
在《親友愛》上再提起編劇相關的話題,盛微已經全然是公事公辦的态度。對他而言,創作似乎變成可以做、擅長做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
想到這些,金一夏有些心神不甯,半天沒拍出适合“無憂無慮的少年”主題的照片。
攝影師看他狀态不對,大手一揮,讓他再休息一會兒。
“是不是想玩手機了?我看現場隻有你沒得玩,哈哈哈。”攝影師調侃道。
金一夏笑了笑,沒接話,轉頭找涵姐要手機。
涵姐十分驚訝:“怎麼?你真染上網瘾了?”
“沒有。”金一夏垂眼,熟練地在撥号界面打出一串數字。數字輸完,屏幕上并沒有跳出備注。
這是一個金一夏印象深刻、但是沒有存在通訊錄裡的号碼。
涵姐“啧”了一聲:“你要說什麼?這麼着急,都等不到工作結束。”
金一夏:“不着急,好奇而已。”
涵姐暗中翻了一個白眼:金一夏這家夥,全身上下嘴最硬。
盛微沒有接電話。金一夏也沒有繼續打,他還記得盛微說過,不喜歡電話轟炸,從此他每次都十分克制地隻打一次電話。
他想到涵姐的問題——被他繞開了——順手上了微博。
微博上,相關話題的熱度已經下降不少,不過還是有幾個挂在榜尾,昭示着之前的震動。
金一夏還看到自己。他問涵姐:“這個話題,是我們帶的嗎?”
他指的是“戴健鈞金一夏合作”那個話題。
涵姐搖頭:“不是。你别說,他和他團隊都不年輕,但是營銷這一套,他們玩得挺順的。”
金一夏再度皺眉。
這麼看來,這堆熱搜很可能不是盛微的意思。他被推上風口浪尖,還要替戴健鈞承擔“營銷”“炒作”的罵名。
金一夏不知道戴健鈞和盛微發生過什麼,但估計不會是什麼好事。
盛微對“夢想”的回避,這四五年和“戴健鈞工作室”的斷聯,都是證據。
金一夏對戴健鈞的偏見又多幾分,更不想接那個劇本了。
“涵姐,我想發微博。”他看着手機,突然說。
涵姐立刻從他手裡抽走手機:“祖宗,求您别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