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夏向來是我行我素的。戀愛時是這樣,分手後當着直播鏡頭也是這樣。
隻要他自己開心,就可以不顧其他人的看法,甚至不在意未來的自己要如何面對。
盛微理解、有時候還會羨慕這樣的金一夏,但他并不總是支持金一夏的做法。
他習慣未雨綢缪,于是更憂心金一夏會造出無可挽回的後果。
比如,他們的戀情。
或許現在的金一夏可以承受,但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小演員絕對經受不起“同性戀情”這種打擊。
現在是他無法承受。畢竟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搭檔了。
對于盛微的“指控”,金一夏報以冷笑:“你也可以,反正你想做的事我都攔不住。除非你願意聽我的,否則我什麼時候撼動過你的決定?”
“你不是嗎?”盛微反問,“我說過,不希望你在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和我有肢體接觸;我勸過你不要喝得那麼拼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實現的;我還……求你,休息時多在家裡,不要總往外跑,少幹消耗自己供養别人的事。這些話,你從來沒有聽過。”
金一夏微微一愣。
自從兩人再見,盛微幾乎沒有主動提起往事,更不用說這種明顯是“翻舊賬”的提法。
他的氣勢不免弱了一些:“我不是不能聽你的……我需要理由。”
盛微:“你需要,我就不需要?”
“我沒有告訴你嗎?”金一夏忍不住提高聲音,“我說過啊,我喜歡親近你,不喜歡你和朋友交際太多、想讓你多和我相處……”
說着說着,他自己想明白了:“你覺得這些都不算理由?”
“是啊。”盛微表情很冷,毫無波瀾地說,“這些隻能算你愛我、我也愛你。”
“愛不是理由?”金一夏難以置信,一時有些語無倫次,“原來你不隻是覺得‘愛’不夠,你根本就……盛微,你當時愛我嗎?”
盛微有些想笑。
巧了,這也是分手前他想問金一夏的問題。
戀愛一年,盛微仍舊沒有看到兩人未來的可能性。
是的,當時他們在熱戀,但是這種激情會持續多久?
除卻激情,他們還剩什麼?
盛微認真地想過有金一夏的未來。如果金一夏越來越火,他們的關系将會走向何方。
他想,幸好他是幕後,關注度小很多。他可以一直當金一夏的地下情人,直到金一夏功成名就、有底氣公開非大衆的生活方式。
他也抓住一切機會精進。盛微自認不是天才,但他覺得寫一個好劇本不一定非要是天才。
他把全部時間花在戀愛和創作上。遲早有一天,他會寫一個讓他自己認可的劇本,再把它拿到金一夏面前。
他們的名字無法寫在結婚證上,那就一起寫在電影結束後的名單上吧。
出櫃的事比較麻煩,他的父母顯然不能接受。幸好他還年輕,一點一點慢慢鋪墊,一拖再拖,也許能讓這件事和緩地渡過。
在一起久了以後,他們的感情也許會有變化,不再像年輕時這樣熱烈。他們可以開始學習體會細水長流的美好,想辦法獲得其他方面的保障。讓愛隻是愛,不再承擔綁定他們的職責。
可是當盛微問金一夏時,金一夏說:“啊……我沒想過。”
他隻說了這一句,沒有任何補充,像是面對一個從來沒思考過、也不準備思考的問題。
盛微的千言萬語,全部化成一聲歎息,撫過金一夏的脊背。
如果是其他事,盛微早已放棄。
但這是初戀。他不想這麼快結束,于是一拖再拖,直到他被其他事連累得無暇投入戀愛。
正好,那時候金一夏事業小有起色。
金一夏越來越忙,為數不多的空閑時間也被必要的社交占滿。兩人的約會隻有在家裡的親密接觸、在外忙忙碌碌如同趕場一般的玩樂。
有很多次,盛微想告訴金一夏,我很累。
他沒有說。
他不想讓金一夏失望,即使他正在對金一夏失望。
人忙起來是沒空黏着其他人的,金一夏的“占有欲”一時成為一種慣性。
僅僅是一種慣性。
那就分手吧。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
扯得太遠,盛微差點忘記說這些話的目的。
——他原本是想報複一下金一夏。
既然金一夏屢次在鏡頭前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那麼他在鏡頭後做一次,不過分吧?
他靠近床邊,傾身探向金一夏。
金一夏仰起頭瞪他,臉上是零碎的悲傷與憤怒。
盛微輕笑一聲,捧着金一夏的臉,吻了下去。
他預設過金一夏可能有的種種反應,但是金一夏選擇了最令他意外的一種。
——金一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激烈地回應。
盛微被他帶到床上,狠狠摔進柔軟的床墊裡。
長驅直入,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