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漸漸重歸熟悉。兩人的經驗都毫無長進,反而如同當年那樣契合。
寬大的床變成擂台,他們在擂台上争鬥,弄亂了整齊的被單。
金一夏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卻無人在意。
最後,盛微仰躺在床上,金一夏跨坐在他腰間。
兩人的喘息淩亂地交纏在一起。金一夏露出勝利的笑容:“哥,現在是我的床了。”
“你居然說這個。”盛微也笑了,“金一夏,嚴格來說,我剛剛在強吻你。”
“強吻?我又不是不願意。”金一夏舔了舔嘴唇,“雖然我的确還在生氣……那我咬你一口吧。”
他俯下身,惡狠狠地咬在盛微鎖骨上。
盛微“嘶”了一聲,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金一夏啊……總是這樣靈活、生動,讓人跟不上他的思路,又想繼續跟着、看看他下一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聽見他的呼吸聲,金一夏放輕力道,但是沒有松口。
咬完,金一夏的舌尖輕掃過齒印,當作撫慰。
盛微渾身一激靈,心道不妙。
金一夏直起身,感受到屁股後的觸感,臉迅速變紅。
“咳,生理反應。”盛微用了點力推開金一夏。
兩人各自抱着一個被角,屈膝坐在床頭。
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個吻,他們反而平靜下來。
盛微接上之前沒說完的話題:“當時,我愛你。”
金一夏低聲道:“嗯。我沒有特别懷疑……剛剛情緒有點失控。”
盛微沒有立刻說話。他等着金一夏的下一句。
金一夏深呼吸幾次,才繼續問:“所以,即使那個時候你愛我,你依舊要和我分手。是這個意思嗎?”
盛微:“嗯。”
“我不明白。”金一夏深深皺眉。
“你可以理解為,我配不上你。”盛微玩笑道。
金一夏瞥了他一眼。
雖然是玩笑,但是玩笑有時候藏着真心。
更何況,盛微是不會用分手當玩笑的。
金一夏不清楚發生過什麼,看樣子,盛微也不準備告訴他。
他低頭,賭氣一般地說:“是我自己談的戀愛。配不配的,我自己說了算。”
盛微輕歎:“你當時覺得無所謂,之後不一定也無所謂。”
“你好像是比我大四歲,不是四十歲吧?”金一夏端起架子,用長輩教訓小輩的口吻說,“年輕輕輕的小夥子,幹嘛這麼固執?”
“那你說說,之後呢?”盛微反客為主,“在你逐漸成名時,我的事業毫無起色。你站在聚光燈下,站在特意為你搭建的舞台之上,七層的商場全部被觀衆填滿,全場人都是為你來的;而我在家裡抱着電腦改第二十三稿,惴惴不安地等候是否要被換掉。
“創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是一件脆弱的事。如果有一天,我寫不出東西,我的作品有污點,你會怎麼看我?
“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他們的兒子,在十八歲的出道綜藝上和一個男人談戀愛,他們會怎麼想?
“假設我們足夠堅定、幸運,可以在一起很久,那等到我們三十歲、四十歲、甚至五六十歲時,我們的關系又該怎麼辦?我們不會有孩子,按照你當時的想法……我們也不會有共同好友。愛是我們唯一的聯結,如果這個聯結消失了呢?”
在這番話裡,他感覺自己的确有了一些成長。當年不敢問出的問題,現在能包裹在半随意半認真的語氣裡講出來。
空氣靜默,盛微等着金一夏的回應。
金一夏笑起來:“原來你看過那個新聞啊。”
他說的是“七層商場”的新聞。那是金一夏在網上爆火之後的第一個線下商務活動,讓所有人都實打實地體會到他的人氣。
“當時熱搜挂了好久,我又沒有給你設置屏蔽詞,很難不看到。”盛微笑了笑。
金一夏小聲嘀咕:“沒有嗎?還以為你早就全平台屏蔽我了。”
盛微沒聽清:“什麼?”
“沒事。”金一夏話鋒一轉,“我覺得你說的這些都不重要。你忘了嗎?你開始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你是戴健鈞門下最年輕的學生,我隻是戲劇學院成百上千新生中的一個。為什麼要在乎那些事業上的後續發展?”
聽到“戴健鈞”時,盛微不自覺地皺眉。聽完金一夏的話,他皺眉更深:“為什麼不在乎?”
“如果你指的是名氣、關注度那些……唔,說得直白一點,隻要你堅持做編劇,就沒可能超過我——轉行當藝人也不行。”金一夏漫不經心道。
這話聽起來自大,卻是事實,金一夏就是綜合成績最好的年輕男演員。
“至于其他……我不在乎。你和我談戀愛是想和我的影帝獎杯談嗎?”金一夏加快語速,“你的創作我不懂,但是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相信你。父母的事……說實話,我也不在乎,他們支持我最好,不支持就算了。未來的事,誰能說得那麼遠?走一步看一步。”
盛微看見的種種阻礙,在金一夏眼裡全都是康莊大道。
這些話聽起來動人,也像是盛微當年渴求的承諾。
“這些都是你說的。”盛微淡淡地說,似乎完全沒有被打動,“你現在可以這樣設想,可是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你自己都說不準自己的想法。”
金一夏被他油鹽不進的态度氣笑了:“怎麼,我自己說不準,你就說得準?”